“可是……東京那邊不是說,準備抓那小子的姘頭嗎?”黃毛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索性趁著現在帶他的大哥把話說明白了,一次性問個清楚,“他們那邊就沒有規矩嗎?”
光頭聞言沒忍住嗤笑出了聲,周圍的同伴也都發出了不屑地笑聲隨聲附和。
“東京?大城市里的人他媽的懂個屁規矩!那幫人根本不算是道上混的,給有錢人當狗罷了。”
光頭搖頭說道:“雖然都是給有錢人賣命的,但他們是瘋狗,咱們好歹跟著老大還能有點尊嚴,你要是想跟狗搶食吃,我大可以給你買張去東京的車票。”
眼角余光瞥到明日川和初鹿野上了車,光頭拍了拍黃毛的肩膀:“和也,我也不知道這些道理是我跟你說出來深刻還是你自己斷兩根指頭深刻,總之以后的路我可以領著,但你究竟是個怎樣的人,還是得看你自己……我是個粗人,卸過人家胳膊也砍死過人,道理不是從書上讀來的,是疼過來的。你要是愿意聽,事情辦完了咱們去居酒屋好好聊,但是現在,得先把那小子的頭給砍了送到伊勢去。”
面包車就停在土坡后面,一行人上了車打起火來,遠遠地跟著公交車去了。
公交車在斑鳩町跟三鄉町交界處停了,明日川說這里有一家菜市場是他小時候經常來買菜的地方,而且菜市場的盡頭還有一座橋,潺潺的流水從橋下穿過,橋頭還有商鋪林立的商店,風景美得跟畫一樣。
明日川跟初鹿野描述,那場景就跟中國的江南水鄉似的,初鹿野便嘲笑他連飛機都沒坐過,說得好像真的去過中國一樣。
而明日川只是笑笑不說話,他是真的見過的——江南水鄉的溫柔和丁香姑娘的溫柔。
但這事不能說,沒人會懂他的。
從菜市場買了很多新鮮的番茄和白菜,明日川拎著裝滿蔬菜的塑料袋跟初鹿野走上了這個童年記憶中的石橋。
三個橋樁支撐著二十多米長的一段石橋,說不上哪里漂亮,反正初鹿野覺得跟明日川描述的差很遠。
但明日川很開心,因為看見這段橋,就想起了他和春奈兩個人在橋上跑來跑去的日子。
一段風景在回憶中的美麗,永遠不是單純的表現在風景本身,而是交錯著時空,落在那些曾經跟你一起看風景的人身上,還有那些歡聲笑語里。
有一次春奈還不小心從橋頭掉了下去,是明日川沒有一絲猶豫,在同齡小孩嚇懵了的時候奮不顧身跳入河里救了春奈。
有那件事以后,夜櫻家便把這個懂事的小男孩當成了自家孩子,甚至開始支持自家閨女那個暗自謀劃的新娘計劃,以至于后來搬去東京后春奈在明日川家里過夜,夜櫻夫婦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們早就把明日川這個竹馬當成了金龜婿,畢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自己養的女婿自己放心。
“重新回這個地方看看,真的有這么開心嗎?”初鹿野和明日川一起倚在橋邊石墻上,看著橋下的流水問道。
明日川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初鹿野是能看出來跟他以往的職業假笑有區別的,那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當然開心,這里有我的童年,你難道就沒有小時候經常玩的地方,想回去看看的?”
初鹿野仔細想了想,想點頭但最終還是搖頭。
“那種地方不只屬于我,每次回想起來還有一個令人討厭的小女孩的影子,所以我的回答是沒有。”
“真固執啊。”明日川也不強求了,只是無奈笑了笑。
“那家零食店里有今天中午在你奶奶家吃的那種果凍嗎?”
初鹿野歪頭看著橋對岸的一家零食店問道。
今天的果凍她非常喜歡,但是品牌還是第一次見,應該是奈良這邊的特產,她想著趁回民宿之前多買一些,平日里饞了可以嘗幾個。
明日川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而后點頭:“應該是有的,那家店我沒記錯的話,得開了二十個年頭了,我出生之前就在那,以前還經常去光顧呢。我奶奶買的零食在斑鳩町不算什么稀有牌子,按理說在這地界上是個零食店都會有的。”
初鹿野點頭,她走了兩步發現明日川沒有跟上的意思,回頭疑惑,“你不一起來?”
“我多看看風景,順便拍個照。”
明日川掏出手機望著秋水碧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