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者來到后院一間靜室。
一名灰發老者端坐于蒲團上,靜息修行。他生的極為強干,往那兒一座,卻仿佛山岳一般,身上有著一股不動如山的氣息。
“將軍。”
老者躬身行禮,隨后佝僂的身體站在筆直。
“你不是我的兵,無須如此。”
老者睜開眼,黑色的眸子如夜一般靜謐,毫無鋒機,只剩下無窮的智慧之光在其中流轉。
“陛下把奴才賜給將軍,奴才就是將軍的兵。”
老者依舊站的筆直,目光透著崇敬,凝視著老者的背影。
“你出手了?”
“小輩無禮,將軍大度可以不理會,奴才卻是看不慣。”
“結果如何?”
老者不置可否,沉聲問道。
“被他跑了。”
老者遲疑一聲,說道:“誘餌被吃,說來該死,連陛下踢下的白骨魂塔也給弄丟了。”
“哈哈,有趣,有趣!”
左柱國似乎來了興趣,聞言哈哈大笑一聲,說道:“看來是一條過江猛龍,連你這條老狗親自出手,都沒能拿下他。”
“給將軍丟臉了。”
老者微微低下頭,眼中閃過一抹陰冷之色。
“無妨。”
右柱國搖了搖頭,說道:“大唐能出這等英才,老夫高興還不為及。至于面子,和國之根基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
“將軍,難道就這般算了。”
老者眼中露出愕然不甘之色,急忙說道:“天羅眾的來歷,將軍比誰都清楚,世上只有一人,能夠讓天羅眾消失。”
“陛下未稱帝時,需要一批黑暗力量為他掃清一些骯臟之事。當年的皇子,如此已是九五至尊,行事當正大光明,方為帝王之道。”
左柱國嘆息一聲,說道:“天羅眾的存在,早已沒了意義。陛下念著舊情,容忍了天羅眾繼續存在,我等做臣子的,可不能不知好歹。你朱讓,你離開陛下身邊已久,難道連主人的心思都一點也猜不到了嗎?”
這句話,是提醒,也是警告。
太監朱讓身子一顫,眼底露出一抹恐懼之色,躬身行了一禮,沉聲說道:“奴才明白了,這便去遣散天羅眾余部。”
說著,緩緩退出密室。
“權力,果然是世間最厲害的毒藥。”
左柱國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一個太監,沒了世間煩惱根,竟然也能深陷其中,看不清兇險。即然自己找死,也別怪老夫沒有提醒。”
………………
長安城西,墳場。
兩顆腦袋,一名將死之人,擺在幾座新墳前。舉目望去,墳場中鬼火點點,高矮不低的墳頭,一眼望不到邊。
這是片亂墳,沒有宗祠之人,死后會葬在這里。
長安流血夜,許多難民死在那場災難中,妞妞母子也是其中之一。這附近的幾十個墳頭,埋葬的都是產科醫館的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