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偷偷地瞅了一眼諾諾,莫名就有點心虛,就像是放暑假時他蓬頭垢面穿個人字拖配個大褲衩出去幫嬸嬸買菜,結果路上遇見了陳雯雯的那種心虛,心虛得砰砰直跳又恨不得掩面而走。
猶豫了一下,路明非問諾諾:“你覺得陳雯雯她會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讓諾諾頓了一下,好一會才猶猶豫豫回答說:“不試試怎么知道。”
試一下?路明非的心里滿是苦澀。
“師姐,你也帶去一下這樣的場景。”路明非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盯著諾諾的眼里不轉開,“假如現在你是陳雯雯,現在你喜歡的男孩子給你表白了,或者說是你有很優秀很厲害的男友和你感情很好。這時候我忽然給你說吧我喜歡你很久了和我在一起把……你會答應嗎?”
路明非看著諾諾,在諾諾眼里路明非忽然就變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有點有慫慫的又有點堅硬起來。
原來的路明非明明是如此的不起眼,好像是放在角落里石頭刻意不想讓人發現一樣,可如今這可灰撲撲的大石頭不知道是被誰搬上桌子,于是他那么顯眼有那么格格不入,就像是想讓人把他丟到荒郊野外去。
滿是自暴自棄殊死一搏的意味。
諾諾沉默了,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她可以鼓勵一個衰仔去最求自己喜歡的女孩,卻不能讓女孩愛上他。
“其實…還是不會吧?”
路明非輕聲說:“努力也沒有用啦,其實我也努力過啊。但喜歡這種事情本就就是兩個人的事,就算是我變成大魔王把別人搶走,她也會拼命掙扎,想要回到自己喜歡的人身邊吧。”
路明非說著說著,忽然就想起了大話西游里的經典臺詞。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到你這個妖怪來反對?”
是啊,別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般配得光是站在那里就會被眾人祝福,似乎他們注定就是應該在一起的,自己在角落里偷偷喜歡又有什么用呢?
本來也就是幻想,不過是埋著腦袋自欺欺人而已。
路明非勸蘇曉檣別傷心時也是這么說的,路明非其實早就懂了這個道理,只是從來都放不下而已,所謂醫者難自醫大約就是如此,如今趁著這個天時地利人和機會當著諾諾的面說出口,心也終于舒服了許多。
放棄一個人可以很難也可以很簡單,困難時痛苦得就像是要把自己都撕裂,捧著殘破的心滴著血還是滿腔不甘,有時候又簡單得只需要對方的一個不耐煩的眼神,一次忽略,乃至是你忐忑了許久給她打電話對方聽出你聲音卻脫口而出一個“操”字,這都能成為放棄一個人的理由。
相比之下,路明非的理由全世界是最特殊的了,不是誰都有重來的機會,不是誰都可以直接問他喜歡的人,你會不會選擇自己。擁有了這樣的奇遇,路明非又怎么能辜負呢。
窗外便是長蛇般的車流,連綿不絕的霓虹燈映滿了夜空。路明非不再說話,于是法拉利里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安靜得就像這小小的車變成了世界的孤島。
不要再糾結了,該放手了。
你還要去拯救世界呢,沒時間再去傷春悲秋了。
路明非對自己說。
在這個聚會過后的安靜夜晚,路明非走下了諾諾灼眼如火的法拉利,站在南方家鄉的小城里撥通了卡塞爾學院招生教授的電話。
“你好,我想盡快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