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白是個識趣的,看著兩人之間暗流涌動,也猜到了蘇嬈不是普通人。
他好整以暇的坐在一邊,十成十的看戲姿態。
宋沉衍開口時,語調溫柔,他用一種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的語氣問蘇嬈:“嬈嬈,誰讓你過來的?”
蘇嬈沒有回答,反而道:“阿衍,叫下面的人停下,那個人會死的。”
宋沉衍沉默著,下一刻手中的棋子落在盒內,清脆的聲響。
他猝然起身,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
燈光浮動,落在他矜貴的面容上。
他一改剛才的溫柔,氣場迫人。他抬手,捏著她的肩胛,動作不重,可是已經叫人覺得心慌意亂。
他開口,字字涼柔,平靜之下涌起暗潮:“我剛剛問你,是誰讓你過來的?”
蘇嬈下意識側過臉,看向了剛才宋照鴻站著的地方。
可是如今,那里空蕩一片,哪里有什么人。
蘇嬈突然就明白了宋照鴻的用意,她若是嫁給宋沉衍,又怎么可能永遠懵然不知,只是一味活在他的保護之下。
宋照鴻撕開血淋淋的現實,將矛盾鋪陳在兩人面前,直白到了極致。
蘇嬈想起來尚未攢滿的黑化值。
有那么一瞬間,她想將計就計,干脆接著刺激他一下。
可是她看見他泛紅的眼眶,那里面漾著驚痛,只要一點點外力,就能摧毀。
他看著她,盡管已經在努力表現鎮定,可是眼神明明是慌亂的。
那些詰問的話,突然就說不出口。
她咬了咬唇,決定暫且放下那個念頭,開口便軟下語調:“這些我們回家再說,阿衍,叫下面的人停下,好不好?”
一直在看戲的顧硯白笑了一聲,開口時,意味深長:“這就是你那未婚妻?沉衍,你不要怪我說話難聽,這樣的女人,怎么能成為你的裨益?”
這話尖銳,不算動聽,蘇嬈臉色微變,看向那位風流俊逸的小少爺,話語不善:“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
她說完話,抬手去扯宋沉衍的衣角,重復道:“阿衍,讓他們停下。”
宋沉衍沉默的凝視她很久,久到蘇嬈整顆心都揪起來。
“送夫人去一邊休息。”他終于開口,話卻是對那戰戰兢兢的女應侍說的。
女應侍聞言,上前想去扯蘇嬈的手:“夫人...”
蘇嬈躲開了,不依不饒的喊他:“阿衍...”
人命關天,她只能固執。
應當是不死心吧?她甚至還想說些什么。本質上,她其實是不相信。
她不相信一直在自己面前溫柔雅致的人,竟還有這樣很辣的一面。他不是白月光嗎?
可是她尚未來得及開口,宋沉衍涼柔冷淡的視線便落在女應侍的身上,他一字一頓,壓迫感重到叫人窒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
女應侍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衍先生,我這就帶夫人過去。”
蘇嬈一個心軟,終究還是被帶走了。
蘇嬈離開的時候,這場人獸之間的對決正在拉開帷幕,外頭人聲鼎沸,一種殘忍的、沒有絲毫人性的喝彩。
她被帶走,意識起伏忐忑,再不敢低下頭,多瞥那看臺一眼。
只是腦海中有一個意識,帶著壓抑疑惑,一遍遍詰問:他不是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