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的孩子跟雅布的孩子不在一起論大小,儼然就算分了家的。所以,這些丫頭只得模糊的稱她姑娘,倒難為了下面這些婆子丫鬟。
素格知道她太太的規矩大,比她們家一等公府還大。今兒個她起的也晚,加上看了會子熱鬧,太太等她到這個時候,只怕有些惱。
進門便跪著磕頭,正經的行了大禮。
頭磕在地上,地上青磚磨的能照見人影兒,她們說話,旁邊丫頭一絲聲氣不聞,可見容府規矩嚴,打理的也很細致。只是屋子里肅穆的有些過頭,陽光透過直欞窗照進來,泛起細微灰塵,有一股老人的陳舊味道。
磕了頭,太太招手道,“快過來,讓太太瞅瞅,瞧瞧這孩子,越長越水靈了,這三年在草原上風吹日曬的,面皮兒還這么細嫩!真好,是個齊全的好孩子!”轉而想起什么來,“快給二丫頭上棗兒沫糊茶,你們二姑娘最好這個,我早起就讓她們預備了,擱吊爐上熱著,快喝點,暖暖。”
二房容保媳婦帶著兩個女兒侍候著,這時上來彼此見了禮,也是姐姐妹妹瞎叫了一氣。
丫頭奉上茶,她才慢慢打量太太屋里。用的都是老物件,紫檀黃花梨,全是上好的做工,氣派典雅。想來舒穆祿氏辛苦耕耘了幾輩子,到了雅布他阿瑪這一輩,家底兒已經積累的極厚實。只是雅布從軍早,后來單住出去也沒說是分家,所以容府的家底兒他并不知道。
老夫人看素格慢慢抿茶,徐徐道,“小心燙嘴,慢點喝。。。你阿瑪那性子,走那么遠,平日也不來個信兒,我也不指望他轉圜,不過現如今你們這些孩子回來,就得拿這當家。你瞧瞧,下人都不知該怎么序齒,以前歸以前,如今,得把規矩立起來,沒的讓人說嘴,說咱們容府里沒個樣兒。”
這么一來,福慧自然是家里的大姑娘,二姑娘是二房的東珠,素格該行三。
二房庶出的愛蘭珠成了四姑娘,伊珠墊底兒,老五。
小爺們輩分沒變,因著永常跟永林都小,二房的恒昌和三房熙良還是大爺跟二爺,永常永林排到老三老四。
素格瞧著論的熱鬧,低頭只笑著也不插嘴。
以前她們來,都是節里,給太太磕頭,陪著干坐一會兒,就回去了。她印象里,太太總戴著抹額,穿著香紗色對襟直綴兒,端端正正的受完禮,說一句玩去吧,她們就規規矩矩的出去玩炮仗。
今兒個太太變了,像個有血有肉的太太,觀之可親,拉她的手也溫熱干燥,更甚的,還知道她愛喝棗兒沫糊。可見太太年紀雖大,心思極敏銳,這些小事也都記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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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滿族婦女入關后也跟風裹腳,不過痛苦不大,這種刀條兒裹的瘦溜點,比三寸金蓮傷害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