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荷斜著眼,捏著腔調,音兒飄到空里,一手插腰,一手捏個蘭花指,直戳到依墨額頭道,蛾眉倒豎,杏眼圓睜,“你個小蹄子,懂不懂規矩,滿四九城打聽打聽,奶奶我是好打發的?拿個破猴魁就敢糊弄,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素格愕然,這哪里是個二品大員的夫人,真是市井大雜院里長大的刁婦人。她可太知道這種人了,心眼兒比星星還稠,嘴里頭拌蒜,欺強凌弱,攀附起來見誰都能叫爺,甩都甩不掉。
怪道姐姐拿她沒轍,通不是一路人。
福慧無奈道,“沒想到吧,她就是這樣做派。老爺跟前兒背著人后頭不知道怎樣,反正如今是寵上了天,事事兒聽她擺布!”
福慧沒敢多坐,一會兒便火急火燎的先走了,她還擔著管事的名兒,府里雜務多,事事都要操心。臨走吩咐依墨,以后有事直接到后門上找一個姓郭的婆子。那是她帶來的,是自己人,遞東西傳話放心。
福慧走了,素格也沒心思呆,跟管家囑咐幾句,一肚子心思的回了容府。
第二日,素格起來去請了安,在太太那里見了東珠,笑著打聽她們什么時候去城隍廟,東珠淡淡的答應了,五日后帶她一起去。回來便吩咐依墨拿出替額涅抄的經,算了算,再有三天,便能湊夠一百份,安心的在家抄起了經。
京里的廟會,臨近大年下最熱鬧。來自高麗國的吃食和缽露羅國舶來的珍珠粉,還有高昌國的紅藍寶石,翡翠、玉石的,樣式跟大夏國的不重樣,東珠她們每年都要去逛逛,給自己添些頭面首飾,再買些禁步墜子的玩意兒。余下時光,就去天橋瞧人捏面人兒,吃冰糖葫蘆,噴火吞刀,拉洋片兒。
自然容保夫人是不許她們去天橋的,只是回回都攔不住。這日仔細囑咐好幾回,讓幾個人千萬別走散了,婆子們跟緊些,多操心,念叨年年廟會上都有出事的,要出了事,她們一個也甭活。
可就算小廝婆子跟的再多,貼的太緊,到了廟會場子里,被人潮這么一沖,立時便七零八落了,奴才們只好各顧各的主子了。素格便落了單。
東珠到底大,擠散了便到前面一家綢緞莊里等著,吩咐婆子們回去找,一會兒,愛蘭珠自己回來了,伊珠跟素格都找不到了。東珠知道伊珠任性,回回都自己拿主意,三夫人每回派給她的人最多,不會出事。倒是這回素格也跟著亂跑,她有些著急。愛蘭珠撅嘴道,理她呢,又不是沒逛過廟會,人家都打喀爾喀跑回來了,這大白天的,丟不了她的。想想也是,再說她自己不跟緊,跑丟了,關她什么事。于是也索性不管了。
素格帶著依墨這時已經穿了幾道巷子,來到外面一處僻靜的胡同口。那兒停了輛馬車,管家親自在那候著。
馬車動了,依墨還掀起棉布簾子回頭看,見沒人跟上來,心才放下。素格拍拍腳邊的土,道,“人多,哪里找的著。只是咱們得快點,晚上早點回去。”
依墨便道,“咱們這么去,也不知道人肯不肯見。。。”
素格嘆口氣,呆著臉,“不見也沒法子。盡人事兒吧。管家打聽過,這兩日休沐,只不知道在不在家。”
馬車在離大門一箭之地停下。素格帶著依墨便往門上走,管家在前面拿著雅布的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