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子見玉榮也這么說她,先把師太的事兒拋在一邊,不服道,“怎么我就什么都不成?是眉眼不如誰了?還是身條兒不如誰?”
女孩子家哪有不愛美的,只是從小任事都自己操心,不慣靠著誰。加上有雅布那樣的爹,也沒拿她當女兒養,她要做什么都由她,她哪有學女人的時候。若是像她奶奶那樣,成日哭哭啼啼的才像個女人,不如殺了她。
玉榮噗嗤笑出聲,認真打量她道,“論模樣兒,倒也算周正,您這眉眼,淡是淡了點,勝在清爽。身條兒嘛,晚上脫了衣裳,我瞧了,該肥的地兒肥,該瘦的地兒也瘦,也勉強算個尤物。可有一條您就比不上寧嬪——
人家那一個眼神兒,是個爺們兒就能被勾的找不著北,您呢?您拋一個媚眼兒我瞅瞅,人家那是媚眼如絲,您呢,得得,我只能算您是翻白眼了。”
素格頹喪極了,“我就不能學嗎?你們這么瞧不上我?趕明兒我也學學那一代妖妃的樣兒!”
玉榮撇嘴道,“您吶,我是不指望嘍。”素格長嘆一聲,其實她自己也覺得,自己這輩子跟妖妃無緣,拿捏不了那妖妃的勁道,過火了只怕沒成妖妃,倒學成了妖精。
老董一會兒將茶沏好拿來,兩個人謝過,坐在窗下暖暖的捧了品茶。素格又問,“那明心師太果然法力高明嗎?”
她奶奶就極信神佛,遇廟燒香見了師父就舍燈油,銀子花的水一樣。素格卻不以為然。
奶奶自有一番道理,說銀子是小事,自己這輩子雖是個妾,也是入了譜的貴妾,爺跟福晉也都是好人,自己幫著掌家,算是好命了。如今就求素格的姻緣永常的前途。
素格見過她拜佛,那是真虔誠。奶奶還好算命,聽一出是一出,常被雅布斥責,把家里搞的神魔鬼道的,奶奶當面認錯,背地里照舊。所以她就好奇,莫非世上真有那法力無邊的比丘尼?
玉榮便道,“據說師太是開了天眼的,能瞧未來。當年曾經算過太后的命格,說的極準,要不太后怎么后來信了佛呢。她一般不起卦,說是干了天和,會報應到自己身上的。只瞅有緣人才會賜幾句話。不過得她指點的人都說算的極準,所以她的名氣也越來越大。”
想起來又貼耳朵道,“只是她脾氣十分不好,據說她修行時不能被人打擾,為了這個,還曾經打死了一個跟她多年的小尼姑。所以宮里人都怕她。”
素格詫異,“怎么出家人還犯殺戒?也不怕天譴她?”
玉榮忙捂她嘴,“姑奶奶,您這話可別讓她聽到。可不嘛,這事瞞得嚴嚴實實,原先她在宮里住的,先帝對她極尊敬,特意為她建了處小廟修行,凡事也愛請教她。可后來她就突然替長公主舍身,出宮了。怕就是為了這事。”
素格知道她也是從老董處聽來的。宮里這些秘事,只有這些經年累月伺候的老人才知道,可都不敢往外說。這回也是老董怕玉榮不知深淺惹了明心師太,特意告訴的。玉榮如今提點自己,也是沒拿自己當外人。
這些話,沒個過命的交情,都不敢說。就敢說,也不敢聽啊。宮里嚴禁宮女太監傳小話,讓上面聽到,打死不論。
茶喝了一半,小雙來了,太后叫素格,她忙擱了茶盞去。
太后跟明心師太已經從小佛堂出來了,正坐了喝茶說話。見她進來,明心抬頭瞧一眼,又垂目飲茶。
太后吩咐道,“素丫頭來見過法師。得她指點,我這會子心里通透多了。你們年紀小不知道,這佛法宏大,指點咱們這些糊涂人迷津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