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春齋,外面春色已經飽飽的了,合了鏡春的名字。
屋外的春色借到屋里,陽光妍媚。
“這么說,就這么糊里糊涂結了案了?”廣祿嗤笑一聲。
那九今日奉命出宮到琉璃廠辦差,他一頭鉆進怡親王府里,他的人辦好了差會來接他。“佟六兒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奴才也覺得這事結的太快了。只是皇帝發了好大的火,最后也只能照單全收。下面人刻意做的一筆糊涂賬,他就算天子,這個時候也沒法子。”
廣祿敲著扶手搖頭,“居然沒提本王一個字?倒不像我那皇帝哥哥的脾性。”
又問,“二姑娘已經回宮了?還是在太后那里當差嗎?”
那九應是。太后好生撫慰了,又賞了不少東西,這事就算翻篇,過去了。
“黃池不能留了。”他想了想,“留下還要生事。如今多事之秋,皇帝的身子不是說就在數月之內了?”
那九嗯一聲,“奴才想過了,不用咱們動手。幕后的人到現在紋絲沒傷著,皇后跟寧嬪都以安胎的名義禁足了。這回皇帝窩囊,后宮凋敝,竟沒人在此事上得利。”
廣祿心里一動,后宮凋敝?“皇帝還有心思進人嗎?”
那九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誰。“奴才也擔心,后宮現在人人自危,恭妃如妃常年不出門,康嬪現是協理六宮的事。可她妹子這回得了不是,也蔫蔫的,萬事并不做主,都親自去回皇后。。。。。
不過,皇帝這幾日往慈寧宮去的越來越多,太后也有所查覺,不動聲色的將二姑娘放到后半夜當差,如此皇帝早上晚上都見不到她。只是越是這么的,奴才怕越擋不住。皇帝心有虧欠,再見不著人,瘋魔起來,二姑娘遲早要入后宮。”
廣祿眸子里冰寒,“那本王就不讓他有功夫往后宮去!”
皇帝在乾清宮寶座上瞧折子,一日賽一日的熱了,他卻覺得燥得很,只有躲在這大殿深處才覺得舒服。他越發不愛動了,卻愛出汗,坐著也出汗,內里的褻衣一日要換好幾回。他抽出隨身的帕子,捏著又舍不得拭汗,到底還是讓郭謙取了新帕子來。
佟六兒十分擔憂,皇子沒了,皇帝更消沉了。病勢眼瞧著更不成了,一下子入了沉疴,可惜,這世上沒有個扁鵲能來救救他的主子。這個樣子,只怕撐不了多久。可皇帝又不愿意人知道,還是悄悄召那九從民間征來的名醫,藥也不能好好進。這么下去,天崩地裂那一日只怕來的還要早。
他想起貴妃的一對皇子,好好的孩子,真可惜!那個惡人簡直不是東西。他待皇帝,到底是有真心的。趨炎附勢見風使舵,他慣會的,只是,皇帝滿宮里除了太后,大概最信賴的就是他。提拔他做太監大總管,將青冥衛交給他,他在后宮權勢熏天。
這些都是皇帝帶給他的。皇帝一殯天,下一任的主兒不知道是誰。
本來他是想替皇帝保住血脈的,可最后也沒保住。
大局已經明了,怡親王眼見著就能摸上寶座的沿兒了。若是皇后寧嬪再生不出個皇子,寶座就是人家的了!
這都是命嗎?他覷著眼同情的看一眼皇帝,頓時猶如五雷轟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