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栽狠了。身上的傷口全部震的裂開,眼瞅著那血水緩緩從衣衫里滲了出來。
瞪著身上三處血漬,佟六兒腦袋嗡嗡亂響。
那九聽見聲兒移燈過來,見他瞪著眼惶惶然,臉上開了雜貨鋪,各種神情次第上演。
“干爸爸?”他掐著聲氣,試探著喚了一聲。
佟六兒一個激靈,旋即恢復到方才的癡瞪,茫茫然的拿眼瞧他,“怎么了,九兒,我這是怎么了?”
那九耐下心來,神色如常回道,“干爸爸,您被人戳傷了。”
佟六兒露出一臉驚愕,“誰,九兒,誰敢殺干爸爸?”
那九靜默著,嘴角微捺,眼睛一瞬不瞬迎著佟六兒。佟六兒也回望他,目光卻空洞著穿過他,杳杳不知落在哪里。
那九戲謔一笑,拿手往魚缸指,“是您養的魚兒啊!聽說您殺了它們魚兒子,跟您索命來的。”
佟六兒立刻渾身打起顫,哆哆嗦嗦的直眼望向那缸魚,上下牙齒咯噔咯噔的響。“九兒啊,怪不得干爸爸這幾日昏昏沉沉的,總聽見這值房里有人哭。。。可它們是魚啊,怎么會哭呢?”說著渾身一軟,狠命掐著那九的胳膊,往他身后躲,“聽,聽,它們又哭了。。。。”
忽然佟六兒尖叫一聲,指著燈影深處,“來了,它們來了。。。是兩個魚兒子,白白胖胖的,長個大魚腦袋,怎么不睜眼吶。。。。噯呦九兒,你瞧見沒。。。”
佟大總管瘋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六宮。傳來傳去,又生出一個說法,其實那不是魚兒子,是貴妃那兩個沒睜開過眼的阿哥尋他來了。那個扔魚仔的小太監嚇得也病了一場,燒糊涂了,嘴里直求饒。
皇帝正喝藥,聽了把藥碗都砸了。“把他給朕帶過來,朕要親眼看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佟六兒到了御前已經瘋的不認人了。偶爾有清醒的時候,也只聽那九的。從那晚發瘋,吃喝拉撒都在值房里,沒兩日就臭的近不了身。
那九沒法子,讓小太監拿桶汲了井水往他身上澆,自己站一旁靜靜的瞧。佟六兒干脆就地一躺,一會兒哼曲,一會兒坐起來神神秘秘的跟魚兒子打商量,擺著手搖不停,“要你們命的不是我,不是我,你們該去金水河找你們的真身去。。。”又露出猙獰來,嚇唬面前的人,“跟你們說別找我,再來,我就吃了你們的阿瑪!”
一旁的太監不敢聽,悶頭一桶水“嘩”的澆過去,佟六兒被沖的東倒西歪,猶自呵呵陰笑。
那九自是不信佟六兒真不記事。不過是借機裝瘋罷了。皇帝的脾性,他哪能不知曉,皇帝最恨背叛自己的人,更別說里面還有一對阿哥的性命。所以他也不知哪里來的急智,干脆借那九的玩笑發起瘋來,或者還能留下一條性命。
不得不說,自己這位干爸爸真聰明。
那九背手瞧熱鬧,終于把佟六兒刷洗干凈,稀里糊涂的擦干身子,換了件干凈衣裳就送到御前來。
宮里也有法子專門治人裝瘋。太醫取針往經脈上扎,頭頂百會穴往下,一路扎過去。若真瘋子痛到怎樣也不會跟人叫痛,假瘋子卻吃不了痛,就會叫出聲。
皇帝冷眼看著一針針扎下去,佟六兒目光渙散,還自稱是天上的大仙,抓住太醫就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