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格“欸”了一聲,“您這是嫌我活得長,我才十六啊,您可不能害我。您瞧您,說的多樂呵,回頭您出去當您的大奶奶,我墳頭草二尺長了都!”
松齡嗐著道,“嘴上沒個把門的,混說什么呢。我是好意兒,甭管是宮里小主還是王府福晉,也不由咱們挑。可往好了想,能當主子誰樂意做奴才?您瞅瞅那位,心熱的那樣,連我都瞧出來了。你說大總管能瞧不出?也不知他拿了人多少好處,還盡護著她。”
素格拿著花簪道,“瞧見她剛才出去的神色沒,生生要吃了我!您說康嬪已經拿親妹子填了進來,怎么還不知足,恨不得后宮都是她們慶家的。”
松齡道,“誰知道呢,說不定都是為了家里。”
素格懨懨道,“您也甭說我矯情,我可真沒想替家里掙榮寵。我阿瑪是個萬事不上心的,他的官兒一擼到底,就留個嘉勇公空殼子,家里都那樣了,也從沒想著把我送進來換他升發。我呢,跟我阿瑪一樣,不打算替家里爭面子,也不打算進宮當小主兒。
您別笑話我,我真是這么想的。
可這梨花簪子,提起來我都愧得慌,前頭是二爺拿我逗悶子,簪了一頭梨花,進了乾清宮,萬歲爺又賞我一只梨花簪,哥倆斗法呢,所以我誰都不能跟。就這樣,我這名聲,也定是難聽的很了。”
松齡也替她愁,嘖嘖道,“這倒是兩難,索性都不跟,跟誰都沒好日子過。名聲嘛,我倒不覺得什么,御前的人,誰敢嚼舌頭。”
素格又好奇道,“我聽說御前該有八名宮女,除了咱們的司衾司帳,還有司儀和司門,您是宮里老人了,可知道以前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松齡伸手倒茶,替她也斟了一杯,啜了一口道,“皇子身邊有這樣的老例兒,到了十來歲就送去,其實跟大家子的通房丫頭差不多。就是教皇子那個的。。。不過咱們萬歲爺沒聽說過,做太子那會兒不知道有沒有,進了宮反正沒聽說過。外面傳,萬歲爺不動身邊人,是怹老人家自己定的規矩。”
松齡快要出嫁,對通房丫頭有切身體會,“你說,那通房丫頭是不是個個都是狐媚子,要不,怎么能哄的男人破身?”
素格跟她沒忌諱,對這種事也覺得神秘,“這天底下男人都是被通房丫頭給糟蹋了?那什么結發夫妻、什么元配,又有什么意思?”
松齡來回的在屋里踱著步子,聽她一說也道,“可不,就是通房丫頭先得手,所以這男人可都不干凈。。。。嗐,說這些干嘛,你到底怎么打算?”
素格剛起的興頭被澆了冷水,抱頭伏在桌上,“我哪知道呢。”
松齡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問她,“你阿瑪是什么公來著?”素格甕聲道,“嘉勇公。當初趟著血路掙的功名。這幾日,又在替主子爺打仗。”
松齡皺著眉想,“今兒個我敬茶,幾個軍機上的章京給萬歲爺回話,我聽到說嘉勇公至今沒消息的話。。好像是帶了兵一路深入,如今連人帶兵,六七日也沒遞回來消息。”
素格心里一激靈,這幾日夜里總是驚醒,總覺得有什么事兒要發生。
她聲音都抖了,問清了確實是跟韃靼作戰失蹤的,腿已經軟的站也站不起來了。
所以,這簪子,也是另一種安慰吧,就連要封她入后宮,也是阿瑪在前面賣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