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走的不快,將晚時才走了六七十里,曠野上日頭把半邊天都染了金,慢慢的變紅,才黯淡下去。
行轅已經圍好,護衛壓刀已經在巡邏了,皇帝鑾駕直接進了大帳,很快營地里一片燈火。
翠微跟松齡下了車就奔大帳去了,先將皇帝的床榻收拾好,便沒什么事了。退出來兩人先回自己帳子里安頓。翠微在車上不自在,中間還干吐了兩回,等一踩到地就活過來了,進進出出的,一會兒不見了人影兒。
松齡知道她必是往大帳伺候去了,也就出來散散。
她這一路上胃里也是翻騰,只是強壓著,出來聞著山野里泥土鮮草的味道,舒服了好多。一頭走,一頭瞧,郭公公這會子該是跟在御前,也不知道他得空不得空,她還是惦記素格,若是跟出來了,她那個樣子,沒個人照料,打盆水都難。
正走著,遠遠見郭謙正招呼人要熱水,她跟過去,幫了把手,郭謙見是她,笑道,“沒想到你們倒比那些碎催們強,瞧著這是沒什么事?前頭伺候的小蘇拉還倒了兩個呢。”
松齡搖頭,“公公瞧我這會子還成,在車上也抖的腰桿子要斷了。老人說要接地氣,可不嘛,離地不到三尺就活不成了。”四顧望望,又問,“公公可見到素格了,早起聽萬歲爺的意思,還讓她跟來,這會子在哪里呢?”
郭謙望住她,從她臉上看不出別的,倒是滿滿的著急,就笑道,“吩咐她跟車來的,這會兒人多,我也沒見她,想來是她的車慢,一會兒到了我叫你,她那里還真得個人照應著。”
松齡忙噯了聲答應,“公公她那是什么個病癥,要緊不要緊,我瞧她昨晚上整宿都沒睡著,癢的到處抓撓,實在可憐。”
郭謙已經往中軍大帳去了,邊走邊道,“打緊是不打緊的,太醫說只是癢的難熬的住。你不如跟她住一起,我這里也就不抽人手去了。”
素格趕到時,天擦黑,這一路真要了她的命了,渾身熱的燥,顛的腦袋像一兜子漿糊,到現在還不清醒。
攏了氣力尋到自己的小帳,她們的行軍帳極簡單,四根柱子拉住就算有個歇腳地兒。抱了包袱進來,就見松齡迎了出來,“誒喲,您可真成了奶奶神了,不是這身衣裳,我可認不出您來。”
她臉上用了藥,加上一路風塵,臟污的沒樣子。“可不,我哪像隨扈的,倒時逃難來的。”
仆倒在地上的鋪蓋卷兒里,一動不動了。
松齡已經替她備好了水,端了個小銅盆到跟前,絞了干凈帕子給她擦拭。一股子清涼敷了上來,頓時清爽不少。
“翠微呢,她在哪里?”素格有了些氣力,問道。
“還能在哪,萬歲爺跟前伺候呢。我倒是服她,車上要死要活的,落地了跟沒事人一樣。好在這會子用不著那么些人,我來伺候你,你好好歇著。”再瞧她那樣,又道,“你也是,做什么非得跟來,出門萬般難,你又病了。”
素格任她施藥,“我一個人留下,等也等死我了,跟著圣駕,好歹還能心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