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有一雙清幽幽的眼,眼仁黑多白少,一雙妙目像足了先皇后。
康嬪從潛邸就跟了皇帝,先皇后的模樣她自然能記得。這些年,皇帝選人,多少都有先皇后的影子,她猜到了,埋在心里,就連跟皇后也沒有說破。
所以貴妃得寵時她一點都不訝異。她也知道,下一個“玉琦”進宮前,貴妃有多少寵幸都不用驚奇。而這份寵幸早晚都是鏡花水月,不足懼。
表面上她每日躲起來只管研磨她的香粉,暗地里她囑咐阿瑪,悄悄訓練青寧。
可惜寧嬪心智不夠,雖然她讓阿瑪對照玉琦的畫像,習慣秉性,穿衣打扮慢慢調教她,每日讓她對著鏡子練先皇后的風姿,幾年下來,寧嬪只學了點皮毛。
這些皮毛,也足以讓皇帝留了心,就在她擔心寧嬪恩寵不能久長時,寧嬪竟有了身孕。好在與此同時,貴妃的胎沒了。
這下子,她心底壓了許久的希望跟期盼都灼燒了起來。
這條路,一旦開了頭,就不能回頭。也不想回頭。
貴妃麼,更不是對手了。皇帝的熱戀從來都不長久,若是那雙皇子生下來,她倒是不得不忌憚,如今,空有個名號而已。
但貴妃的眼神極亮,似乎將她從頭看到腳趾頭。
康嬪一愣,匆匆遞過去一個微笑,便擰開了臉。
貴妃低頭也笑了,將手中的青瓷茶盞輕輕放到桌上。
很久不出來了,世事竟變了這許多。皇后變得高深莫測,再不見以前的謙和,康嬪,竟也生了非分的心。
寧嬪呢?她微抬眼瞧過去,寧嬪可是真沒變化。滿臉的不服,滿臉的倨傲。
這姊妹倆雖想成飛燕合德,奈何寧嬪的心機淺薄,處處都要爭個高下,不知道避讓鋒芒。她們居然沒將皇后放在眼里,是哪里來的底氣?
皇后呢,自以為鎮住六宮,如今只管安心養胎。嫡子落地,她這一輩子就穩當了。
她嘴角一翹,世事難料,她都那樣大月份了,孩子不也沒了?
“貴妃,許久不出來,身子好些嗎,我怎么瞧著話少了許多。”皇后的聲音在上首響起。
“謝娘娘問詢,我自己覺得倒好,只是精神短些,總是睡不夠。”貴妃淺笑著,臉上的落寞遮不住。
皇后徐徐點頭,“事情過去了,就別再想了,你瞧你,臉更小了。”又一笑,“雖說如今嬌俏些,到底不如身子康健的好。養好了身子,早晚還能有喜信兒。”
貴妃撫著自己臉頰,以前豐潤已經沒了,想來臉色也好不了。“我這回身子傷的厲害,太醫說一時半會兒恢復不過來。倒是今兒見了娘娘,還有寧嬪,養得真好,尤其是寧嬪,身上的胎味藏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