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從幔帳后轉出,郭公公迎過去,眼神相對,太醫緩緩的搖搖頭。
“怎么說,這回病的可要緊?”郭謙急問。
太醫嘆氣,“這種病,原該靜養的,只是我瞧著心火極旺,可是又有什么難事?”
郭謙喃喃道,“天下萬方,全擔在主子肩上,哪里有個消停的時候。您就說吧,還能熬多久?”
那太醫嗯一聲,“發作一回就更沉一回,喝那些藥竟無濟于事的。您瞧著這回的風寒怎么得上的?”
郭謙也疑惑,“就那日御前聽政,突的變了天,萬歲爺見差不多快議完了,多撐了一刻鐘,回來就頭暈,不到半日就成了這樣。”
太醫頷首道,“若是常人,必不至于此。可見圣駕已經弱到什么地步。如今這些藥都是治標,底子已經枯朽,還這么熬似一天天的,怕是。。。”
郭謙也皺眉,“可不是這樣,勸也沒用,一時一刻都閑不了。您就給句話,到底能有多久?”
太醫枯眉想想,伸出一只手來,“最多這樣。中間再有一兩回跟這似的,隨時都能。。。”最后的話音還是吞了回去。他跟郭謙很有交情,皇帝病重,脾氣不好,醫治的太醫不是挨板子就是削職回鄉,多虧了郭謙一直回護他,皇帝才留下他一條命。
做太醫不易。
“藥方也竟不用換,照著吃吧,不過就是盡心。。。對了,您到跟前可要小心,換下來的帕子跟那臟污的東西,讓小太監卷了埋起來或是燒了。您也別總在跟前,我給您那藥,自己日日要服用,切記,切記。”
郭謙將他打發走,思忖了一下,又進了帳幔里去。
皇帝面色蒼白,顴骨上卻一團潮紅。見了郭謙道,“怎么說的?”
郭謙恭謹道,“不過是染的風寒,吃幾天藥就好了,他們的意思,主子您千萬把心放寬,少瞧折子。”
皇帝聽了無語,知道太醫們有他們自己的一套,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到這時候不著急用藥,只讓將養,也就是說藥石無用了。“朕知道了。。。你也去吧,以后讓他們伺候,你也少過來。還有宮女,不用她們到跟前伺候了。”
郭謙心頭一酸。
他到皇帝跟前來,心里是另有主子的。只是跟了皇帝這么久,雖然皇帝多疑又霸道,待身邊的人倒是不錯的。這個時候能說這樣的話,也不枉他跟著伺候了一回。
“主子,您別多想,奴才沒事的,您身旁不能缺人,他們哪有奴才體貼。”
皇帝瞧他一眼,不再多說。
素格端了茶來,在外頭候著。見郭公公出來忙準備進去。郭謙伸手攔著,面上微苦,道,“二姑娘,以后這些都不用你們來了。”
素格愕然問道,“是要派到別處去嗎?”
郭謙搖搖頭,“暫時沒有這樣的旨意,你們還按以前的規矩,把茶水送來,讓里面小太監送進去就是。夜里安置就不用你們了。”
再要問,郭謙已經走了。
她出來告訴了松齡,這回的病來勢洶洶,一并連御前的人都不用到跟前了。
松齡念聲阿彌陀佛,到御前這些時日,皇帝的病她也猜了個七八分。輕輕捅素格一下,指著自己戴的那藥包問,“謝謝你的藥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