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涅放心,回去跟阿瑪說清楚。他自有法子應付。宮里頭我一應都安排好了。”皇帝身子怕撐不了多久,今日找額涅來也是為的此事。“那藥這幾日就拿進來吧。”
多尼福晉沉沉的應著,外頭突然響起一聲響雷,望著外頭突然翻滾的云團,皇后發怔道,“入夏了,這雨說來就來了。”
回去路上,那雨就趕著撲下來。從地面到天際,扯起漫天雨幕,到處白茫茫的,什么都瞧不見。
頭頂一聲接一聲的炸雷,車夫拿出蓑衣給馬披上,提心吊膽,怕大雨驚了馬,可不能出事。出了事自己就沒命了。他瞧著福晉從宮里出來面色就不好,路上要有個什么,肯定拿他出氣。
其實他多想了。這會子多尼福晉眼里根本瞧不見他。她剛剛聽了皇后的囑咐,心頭這時正巨浪滔天。
皇后給了她一封密函,讓她親手交給多尼,再三道,瞧完要親自把信燒了。還帶話給她阿瑪多尼,說該下手就不要心軟,不然遺患無窮。
密函自然是跟兵部貪墨有關。這事糾纏的有陣子了,這些事她聽多尼說過一兩次,也恨恨的罵過怡親王,后頭怡親王就遇刺了。她猜只怕跟自家脫不了干系。
不過朝堂上的事,多尼自有法子。不用她擔心,也不用她伸手。
可皇后今兒個對此事卻憂心忡忡,說是因皇帝目下精神不好,兵部的案子才能拖延至今,要是緩過這口氣,只怕要拿多尼開刀。怡親王手里頭有她阿瑪的小辮子。
這個節骨眼上,阿瑪絕不能出事。所以皇后決定一不做二不休,給德祿的通房下催生藥,提前生產。
藥是早就準備好了的,為的預備不時之需。寧妃跟德祿通房要一起生產,如果兩個中一個提前發作,這藥就用得上了。
本來還有一個月才到日子,可皇后說,如今到了節骨眼,不能再等。遲則怕生變。
皇后看上去十分淡定,可她心頭的鼓打得沒完沒了。
事到臨頭,沒有她退縮的余地。可這樣的大事,做不好全家就得人頭落地。
一面她心疼女兒,若不是自己所出,將來宮里活得艱難,另一頭,她也得為一大家子著想,這可是夷三族的大罪,混淆皇家血脈,偷換皇子,只要事不機密,就都活不成了。
多尼福晉心里來回翻騰,到了家飯也不吃,坐在屋里發呆。德祿外頭吃酒去了,也不在家。就是在家,她也不想跟他說。倒不是怕他不同意,德祿從來就無法無天,不知道怕字怎么寫。她只怕他嘴巴不把門,酒后亂說,惹來大禍。
多尼回來后,聽說福晉今日進宮,便來詢問。可天色都黑了,屋里頭也沒點燈。
福晉見他進來,才命人點了燈,再將人都攆了出去。
多尼就著幽暗的燈光開了密函,看完臉色就變了。問皇后說了什么沒有。
福晉愁了一下午,也沒頭緒,見他問,也不答,先問了他信里說什么了。
那是怡王的密件,里頭有跟他,還有交往密切的重臣銀錢往來的數目和日子。
密函并不是原件,不過皇后讓人照著抄錄下來,他粗略算了算,大致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