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接舒蘭入宮,您可曾有一日當舒蘭是您的妻子?”皇后目光迷離,落在皇帝面上,仔細端詳她熟悉到了頭,陌生也到了頭的這幅面孔。
不過是極短時間,她便跌坐了回去,皇帝不會搭理她的這些囈語,她知道是自己多余。
皇帝是她的丈夫,她卻從不是皇帝的妻子。
“舒蘭以為只要替您打理好后宮,照料好妃嬪,主子您愛誰,舒蘭也不攔著,都順著您的意思。”皇后眼角一滴淚滾落了下去,利索極了。
皇帝蹙眉聽,強忍著不耐煩。皇后不就該如此嗎,若是她連這個都做不好,她還有什么用?
“主子您覺著就該如此,對嗎?可先皇后呢,您待她,怎么就不一樣呢?”皇后瞧著皇帝的不耐煩,并沒有怒意,她這么說出來,這些年心里的憋屈就剝繭抽絲的,跟著她的言語慢慢散去。
她這會子不是在跟皇帝說話,她是在跟幾年前的自己說。說得極慢。
皇帝被先皇后幾個字激怒了,拍桌罵道,“你哪里有臉提先皇后!你拿什么來跟她比!你,,,你,,你自己瞧瞧,朕的后宮,嬪妃連年無孕,好不容易貴妃有了,也被,,,也沒了孩子。你呢,身為中宮,本該是天下女子的表率,你,你竟。。。。”
舒蘭被皇帝的暴喝驚住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今日她是懷著最后一點希望,才肯跟皇帝再說說自己的用心,還有這些年的情分。她沒想到自己的絕望里,到底還是存了一絲希望。
可皇帝根本沒聽進去。皇帝說后宮嬪妃懷不了孩子,都怪她!
所以,自己做什么,怎么做,都是錯的,因為她不是先皇后。
“主子爺,您怪奴才,奴才也不辯駁。只一條,小阿哥,奴才全是為了大夏的江山,才出此下策。”
皇帝終于等到這句話,卻聽不明白。他惱怒極了,冷冷道“朕倒想聽聽,你是怎么替朕打算,往自己肚子里塞個包袱的?又是從哪里弄出個假阿哥來糊弄朕,糊弄大夏血脈的?”
皇后聽著皇帝的挖哭,神色已經慢慢平復下來。她跪直身子道,“奴才還沒糊涂到這個份兒上。但這個孩子就得從我的肚子里爬出來,奴才才能替主子守住大夏,守住您的血脈。”
皇后雖然鬢發凌亂,卻已經恢復了之前凌駕六宮的神態。
皇帝微微一怔,皇后話里有話,這里頭還真有隱情不成?
他打量著皇后,皇后挺直脊背抬頭回望瞧他。
皇后好像做事一直以來都很縝密。假孕的事,實在太過愚笨。
“你說,朕聽聽你的不得已。”
康嬪在殿外局促著,屋外風冷雨冷,出來這么久了,寧妃不知道醒了沒有。但她現在不能離開。
不知道皇后跟皇帝關起門來說了什么。她知道論心機謀略,她不及皇后一半。
可沒有退路了,也無路可退。
夜很深了,景仁宮靜悄悄的。沿著墻根兒有人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然后又如同鬼魅一樣溜著墻根兒走了。
康嬪拿了帕子捂了捂胸口,往殿外一跪,撕心裂肺大叫一聲,“奴才求見主子爺!”
皇帝負手在屋里走來走去,心頭亂作一團。
“這事,你確實沒跟你阿瑪竄通?”
“主子爺您信舒蘭一回。奴才但憑此心,若不是為了替皇家流下血脈,也不會出此下策。求主子體諒奴才,夾在您跟阿瑪中間,也只有這一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