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進趟宮,有用的沒打聽著,倒打聽到一樁天大麻煩。依著素格的性子,聽到了就不能不管,再說翠微后來一直暗中也算照應她,她這個人,記吃不記打,就念人待她一點兒好,旁的過去就都忘了。
掰指頭算,宮里能托付的人也不多,那九爺要是在,算一個。可上回阿瑪說了,那九爺自打王爺被貶后,就從宮里消失了。宮里人猜,他知道的太多,皇帝走時,連他一起帶走了。素格覺得這種可能不大。那九那樣的心思,比一般人想的長遠,再者,他手下有那么多厲害的人手。
大約是跟二爺走了。這大概是最合理的解釋。那九從來都是王爺的人,那份忠心她瞧得清清楚楚。新帝即位,二爺出走,他留在宮里干什么。
再說,就算那九留在宮里了,如今是皇太后的天下,他也辦不了什么事。
這么愁著熬完了一天的禮數,到夜色濛濛時,出午門過了金水橋坐轎子跟著回了府。皇太后回自己宮里喝了口粥,忽然眼前浮出一張熟悉的臉,便問海若,海若連日忙得腰酸背痛,倒沒瞅見。
不過隔兩日素格的離家出走,出家門不足半天就被她阿瑪給揪了回來。
那天天邊兒剛起一絲魚肚白,兩個人便坐了租的馬車跑出城門,給車把式銀子是翻了倍的,還許諾只要他不透露消息,回頭事辦成了,再賞他二十兩,算是封口費。
出了城門撒歡兒了跑,奔出城郊一片林子,馬車突的被勒停了下來。依墨探頭出車廂一瞧,回頭結結巴巴沖素格道,“姑娘,走不成了。”
雅布押著她回府,罰了她院子里的幾個大小丫鬟婆子跪瓦礫,一個個跪的淚流滿面,挨個回了話,一定看緊姑娘,絕不跟姑娘同流合污,這才免了跪,只是這個月月錢全都扣沒了。又罵側福晉看管素格不力,也罰了跪三日佛堂。
雅布府里本來就規矩比天大,個個都怕雅布的緊,這一下子,素格便足不能出戶了。
當晚掌了燈,福晉帶著貼身嬤嬤來了,進了屋便屏退眾人,坐在炕沿兒拉著她手,問她怎么的喬裝要跑?
素格只紅著臉低頭不說話。她跟額涅感情比一般嫡母庶女好,可她去追二爺的事,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福晉不再追問,開口道,“二丫頭,你素來是個懂事理的。說起來咱們母女情分也不算差,不過你不是從我肚皮里爬出來的,有些話,不肯跟我說也罷了。素日你是個省心的,咱們家也干不出這私逃的丑事。所以額涅今晚來就問一句,可是跟宮里的事兒有關系?”
素格跟廣祿的來往,雅布并沒跟福晉說。年輕女孩子的心思,旁人知道了到底不好。所以福晉并不往那頭去想。
跟有情私奔這樣的事比,她心底,更怕的是這個。
在素格喬裝進宮的第二天,皇后,如今是太后的舒蘭,特意叫了守靈的自己去說話,問東問西說了一堆閑話,最后特意囑咐,素格還是宮里的人,送出去只是養病,若好了,就還要進宮的。
福晉覺得話頭不對,回來跟雅布商量了,只怕她進宮那日還是露了餡。而且,太后那意思,現在素格在家里養病,也還是宮里的人。臨了丟了句重話,素格若有差池,只問他們夫婦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