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佟大總管!您這是,,哦哦,恭喜恭喜,您這是雙喜臨門啊,身子好了,又官復原職了?”多尼素來在他們面前端著架子。
佟六兒不計較,神神秘秘道,“可不,老天爺賞奴才重活一回,前頭還糊涂著,您猜怎么著,突然一個金發神士從天而降,指著咱罵,糊涂東西,天子尚在,你居然在這兒偷懶,還不滾回去伺候!奴才還沒回過神,就又滾回了先帝爺身邊了。”
多尼不信這些鬼神之說,知道他這是給自己找面子,也不戳破,問道,“大總管如今是伺候太后娘娘了?好,很好,您可是上天指派回來的,這回待主子要更盡心,伺候好了太后,我這里也念您的好兒不是?!”
佟六兒能重掌后宮千萬太監,自然是得了自己閨女的青眼。如今,舒蘭居然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他這心里越發不是滋味起來。
從瞧見佟六兒第一眼,他便明白了,自己的海哥兒怎么被發現的。
青冥衛。
他知道這個名號,以前大臣們一起常對此腹誹,這跟前朝東廠西廠有什么區別,夜里被窩兒里抱著女人說的話,第二天就傳進皇帝耳朵里,都是青冥衛的功勞。
那海哥兒被翻出來,簡直輕而易舉。
所以,舒蘭如今又拿廣祿牽制自己,又手握青冥衛,這個朝堂,遲早都得乖乖歸順于她。
大行皇帝做不到的,舒蘭卻輕舒蘭指,將自己跟廣祿治得服服帖帖。
可惜她不是男子。
可到底是自己親閨女,多尼心里不舒坦歸不舒坦,驕傲還是很驕傲。
客套話完了,下頭該掏底兒了。
“多公爺,北邊派人的事兒,太后娘娘是不樂意的。”佟六兒開門見山,“您打算怎么著呢?”
多尼疑惑的瞧他一眼,“那些人的行蹤,不也是您六兒爺給太后漏的底,您這是打算護著怡親王,當著明人不說暗話,您到底算哪頭的啊?”
多尼十分不滿。人前一套,別后又來找他,這是想干嘛?
佟六兒聽出他的不快,忙道,“瞧瞧,奴才這條命都是太后主子給的,奴才還能算哪頭?!不過是奴才一點愚見,覺著您說得極在理兒,替主子憂心吶!”
多尼心底一動。
要是得佟六兒暗中相助,廣祿可就到不了喀爾喀了。
他試探著再問,佟六兒便不語,樂呵呵指著前頭不遠的值房,邀他喝茶去。
越往北走,天兒越發的冷。京城里寒露剛過,宮里頭剛穿上夾衣,北邊兒已經冷得叫人乍舌。素格瞧著烏沉沉的天色,就她以往的經驗,不等天黑,就要下起來了。
那九自然也瞧出來了,如今追著趕著,指著今夜就能追上二爺了,要是下起雪來,今晚兒上別說追上二爺,只怕要在野地里過夜。
雪粒子以極快的速度飄在了空中,前路陰陰的,迷失在微微的黑里。再走,前面是一片深山老林,過了這座山頭,就是爺打尖的客棧。
“都給爺打起精神來,把馬鞭子揮足了,趕雪封山前,趟過去!”那九的聲音在漸漸黑暗的山坳里回響。
山坳后頭,就是廣祿。素格深深舒口氣,探頭瞧去。
雪花漸漸變大,空空的馬道伸進張著口的山坳,像要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