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扎早已經走了。
其實她也一直是自己哄自己,這一年的清靜,本就不正常。
那是鄂扎瞧她不容易,不肯跟她全盤托出,她呢,也便自欺欺人,躲著清靜過日子。
勒爾貝跟他親哥哥尚且不服氣了多年,如今又怎肯真心扶持鄂扎?所以兩個人這一年你來我往,必定沒少起齟齬。不過都不讓她知曉罷了。
她如今是更難了。那時候對付阿敏,只需跟兒子捏緊拳頭一致對外,現在又要怎么辦,跟兒子對付枕邊人?
勒爾貝進屋,大福晉已經躺下了。他有些惴惴,脫了外衣悄悄上了炕,到底忍不住,伸了胳膊攬過她。
大福晉顯然困的迷糊了,嗡噥一聲,不待他聽清,枕著他胳膊翻身往里睡熟了。
他松了一口氣。
娶大福晉當初存了私心,鄂扎還小,自然這幾年喀爾喀都交到自己手里。鄂扎呢,頂個王爺的帽子悠悠閑閑做他女婿就挺好。
可鄂扎這小子面上跟他不爭不搶,但骨子里有種不屈不撓的勁兒,像足了大哥。
他萬事足意,就是覺著王府住的名不正言不順,過幾年鄂扎翅膀硬了,遲早要跟他鬧一場,一想到總歸要把喀爾喀還給鄂扎,他就頭疼。
恰好宮里先鬧起來,多尼仗著他姑娘生了兒子,占了大便宜,把凡是礙著他的都發落處置了,剩個硬骨頭,因是天家血肉,明著沒敢動,給他塞了過來。
多尼的意思,只要他這里打發了廣祿,將來喀爾喀就是他的。
他暗自想了許久,多好的機會落在他面前,但凡是個男人,怕都會跟他一個選擇吧。
廣祿有什么可懼怕的,頂個皇子的名兒,被人攆出京城,到了喀爾喀,在他眼皮子下,找個理由捏死他,比捏死螞蟻容易。
這回失手是他小瞧了對手,如今他們在他的手心里,怎么都翻不出去了。
倒是大福晉,他直到今兒才發覺,真要把廣祿跟鄂扎一道收拾了,大福晉跟前他沒法交待。
娶了大福晉,他才覺出點活著的意思來。
女人跟女人,差的真不是一星半點。以前辦那種事,不過是為著自己舒坦,發泄完了就完了。現在不一樣,他在大福晉身上總是貪得無厭,想要化在她身上。
大福晉是女人中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本來該是禍害,不過他已經有了孩子,也御女無數,現在不過是傾注在她一個人身上,反倒讓他有了節制的賢名。
其實他比以前更好色。每夜在大福晉身上馳騁時,腦子里總是一片迷茫,不知自己身在紅塵。每次都只有把自己燒干凈,才能讓魂魄飛升。低頭瞧著大福晉眉眼間為他暈染的艷色,他的心都飄到不知哪兒去了。
只要大福晉在他身邊,他就開心。這一年來,他自己都覺著笑模樣多了不少,眼角多出了幾道魚尾紋。
白天他做著喀爾喀真正的王爺,夜里有大福晉抵死纏綿,他覺著這輩子就該如此。
但鄂扎方才見過大福晉,他居然在心底深處生出可恥的懼怕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