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虎欄差不多大的地方,里頭關著兩頭獅子獒,可見地位不一般。
獒犬這東西其實極笨,它們只認主人,旁的人,哪怕經常喂食它們的,也忌憚它們三分。因為這畜牲一旦發起怒來,除了第一個馴化它們的主子,其余都不認。
喂食的牧民舉著半片羊,那獒犬便往他這里撲,那樣大的身型,牧民的魁梧身板就不夠看了。
“每天要吃一只羊,可能吃的吶!”牧民嘴里嘀咕著,“貴人別怕,瞧它們現在要吃人的樣子,見了主子就老實的跟羊一樣了。”
瑛子覺得有趣,回去可要跟福晉說道說道。“小王爺每天忙,大約只能讓你來喂它們了。”
牧民道,“它主子脾氣可不好,來了不高興就打,它們可聽話了,挨打也不敢動。我天天伺候,也喂不熟,這狗日的還咬我吶!”
瑛子追著問道,“它主子,不是小王爺?”
“不是!小王爺日常來不了幾回。是塔拜老爺,都統老爺。”
瑛子臉色有些不好,回頭瞧素格,也嚇得臉色蒼白,“這東西不祥的很,姑娘還是遠離的好。”
那牧民沖她們離去的背影道,“寺里喇嘛也說這東西不祥。。。它們見了血不要命吶。”
回去的路上,瑛子跟素格并肩騎著,“都說這阿敏弟弟脾氣好,我瞧著也是笑咪咪的樣兒,怎么養這樣的野物兒?您聽見沒,還打它們!敢打大獒的,可沒幾個人!哪天那些東西反了,還不咬斷他脖子!”
素格這才知道,塔拜原來就是阿敏的弟弟。
所以傳聞到底不可信。都說他性子好,誰知道待自己的寵物倒肯打罵。這能打罵獒犬的人,得多兇啊!
被大獒犬嚇到了,也沒找到永常當年養的那頭熊,不知如今怎么樣了,只好下回再來瞧了。
回來的路上,天色便慢慢暗了下來,行轅里廊下挑的一盞盞牛筋泡子點了起來,光是昏黃的,照的人影影綽綽,忙忙碌碌的,興許為的是七爺的酒宴。
回自己的蒙古包里洗漱了,素格跟瑛子聽外頭吵吵嚷嚷,人越來越多。
“王爺回來了?”瑛子投給她一個眼神,挑起簾子瞧,到了年根,晝短夜長,她們回來的算早,天邊已經黯淡下去,天際遙遠,一抹一抹的霞影從海棠白慢慢變作暈染的丁香,漸次又一丟一丟的失了顏色,夜幕展開,草原便徹底淪落入黑暗。
素格跟著出來,就見外頭背對她站著一個人緩緩回過身來。
廣祿渾身沾滿了冷冽,狐裘上的鋒毛有白色的冰棱子。
他望著素格,眉眼有一瞬踟躕。
叫了瑛子道,“晚上的宴席你們不用去了,老七不干正事。。。明兒我一早跟小簡王要去綏芬,晚上回不來,你們不要亂跑。”
素格覺得他定是知道今日自己出去了,這才白囑咐來的。不過也是蹊蹺,七爺是特意跟她打了招呼,廣祿卻不許她去。可撅了七爺面子,回頭見面又得眉不是眉眼不是眼了。
廣祿道管他呢,“上回的事還沒跟他算帳,這回又胡鬧。”上來拉了她往一旁無人處站了,“二丫頭,到了喀爾喀,你萬事都要信我,眼下忙,等不忙了我帶你去逛市集。”
素格彎了眼笑,二爺被老七氣糊涂了,簡直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