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晃著酒壺補充一句:“是我獨創的佳作呦~”語氣很是得意。
“確實可稱佳作。”章纓認同道:“如此便不必擔憂,會因對方欺瞞而不小心助紂為虐,老板娘做生意果然謹慎。”
“只是想省些麻煩罷了。”秦柯擺了擺手:“方才我見了你的記憶,你再飲此酒,也見一見我的,倒也公平。”
章纓點頭,執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秦柯看得皺眉:“你這喝法,真糟蹋了我的好酒。”
對方聞言咧了咧嘴角,想以假笑緩解尷尬,卻因方才被酒辣到,表情比哭還難看。
秦柯無奈,輕抬皓腕,淺啄一口。緩緩說道:“五年前,我接了一單生意,來者是個凡人。說是自家長輩胸口處忽然現出了莫名印記,是朵花的形狀。怕是邪祟附體,尋我前去瞧瞧。”
她看向章纓:“他口中的長輩,便是你撿的那小竹妖。”
女子聞言皺眉:“所以……”
“所以他只是個凡人。”秦柯接道:“他需得吃凡人的吃食,也修不成法術,并非是資質欠缺,只因他本就算不上妖。
他當日不辭而別,的確是去尋了屬于他的道。于人間娶妻生子,終老病死,那就是他最終選擇的道。”
“你說……算不上?”章纓抓住她話中重點,隨即問道:“人便是人,妖便是妖,可你說的算不上妖,是作何解?”
“你且稍安。”秦柯安撫道:“你自然知曉,這世間許多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他不是妖,也并非是完完全全的人。
他的父親是凡人無疑,可母親,卻是個剛修成人形的小妖。
關于此事,他并沒有詳細告知與我,只說是幼時曾聽奶娘說過,他的母親并不是人,甚至連是個什么妖都不知曉。在生下他之后,就再無蹤跡了。
我曾探過,他身上全無半分靈力。若非說不同之處,也只是比旁人力氣大些,也更抗餓些。是以我想,他的生母必然只是個小妖,并沒有強到可以影響后代。”
“原來如此……”章纓恍惚道:“可這也并非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他又為何要編個謊話來欺瞞我呢?若是以實情相告,豈不省去許多麻煩?”
“若以實情相告,才更加麻煩。”秦柯搖了搖頭,仰頭又飲了半杯酒:“他的身份無法與你直言。”
“你可還記得,前朝的丞相?”
“丞相?”章纓仍是一頭霧水:“自然記得,一個貪官罷了,怎又突然提起?”
“楚煥繼位第四個年頭,著手將他處置,判的是滿門抄斬。”秦柯看向章纓:“你于城郊竹林中撿到你那小竹妖,也是在那一年。”
她用手在桌上畫了一個大圈,又在一旁畫了一個小圈:“滿門抄斬,可這滿門,卻沒有將那個女妖所生,自幼養在城外莊子里沒進過城的孩子一并算進去。”
話說至此,章纓恍然大悟:“他是……”她囁嚅著,一時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