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胥箬正獨自站在谷中靈泉旁精怪最少之處,獵獵狂風吹亂了她的發,裙擺也胡亂搖曳著,分不清向西還是向東,毫無章法。
天空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紫色的雷電迎頭而下,照亮了半邊的夜空。帶著雷霆萬鈞之力,正正砸在了她柔弱的身軀上。
胥箬咬著牙,眉頭緊皺。緊握的雙拳顫抖著,指甲都嵌入了皮肉里。可她眸中卻唯有堅定與歡愉;今日一過,這無憂谷就有了指望了。
自遠處飛奔而來的胥蕪剛好看到這一幕,她的心頭突地一震,險些摔了下去。
眼看著空中又是一道雷電劈下,胥蕪毫不猶豫地爬起,整個人向前撲去,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到了胥箬的身前。她雙臂環繞,想要擁抱住胥箬,用自己的軀體為阿姐擋下天雷。
可這一道雷電徑直穿過了胥蕪的身體,又是結結實實的砸在了胥箬的身上。周遭的草木都被劈得焦糊,胥箬不支,跪倒在地,嘔出一口血來。
胥蕪手忙腳亂地去扶,然而她的手卻穿過了胥箬的身體。她再去扶,仍是穿過。
她怔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因過度緊張而后知后覺的她此時方才發現,阿姐是看不到,也聽不到自己的;她們甚至不能觸碰彼此。
她無力極了,也后悔極了,若是……若是平日里修煉更加勤奮些,或許今日便能凝成實體,護著阿姐了。
挨了兩道天雷,胥箬已是十分虛弱,伏在地上皺眉喘息著。可那雷電似乎并不打算輕易叫她渡過了這一關。轉瞬間便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再一次劈了下來。
“姐姐!”胥蕪緊張極了,抬頭望見雷電已至半空,她更加慌了神,哪怕知道自己并無實體,仍是固執得想要擋在胥箬的身前,妄想著能為她分擔一點點的痛楚。
突的,一道白色的身影沖了過來,與胥蕪的身影重疊,以同樣環抱的姿勢護住了胥箬。他緊緊的抱著她,用自己瘦弱的脊背生生替她接下了這一道雷電。
一聲悶哼,他亦是吐出一口血來。
三道天雷已受,黑壓壓的烏云很快散開,就如同來時一樣的迅速。
洛白始終抱著胥箬,二人很是狼狽。他輕輕為她攏了攏額間凌亂的發,她亦抬起雙手擁著他;指下是肌膚的觸感,無需去看便知此時他的背后是何等模樣。許是指甲刮到了焦糊的皮肉,洛白“嘶”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一旁的胥蕪并無心思看她們二人溫柔繾眷;她跌落在地上,驚魂未定、心臟狂跳,大口大口喘著氣。
待天空再次放晴之時,籠罩在胥箬身上的白光盡數散去。劫數已過。胥箬體內凝魄已成。往后便是正經的地仙了。
胥箬望著重傷的洛白,已是淚流滿面、聲音顫抖:“你怎的…如此傻?”
洛白笑得心滿意足,抬手再度將她的碎發收于耳后。“你沒事便好。”他溫柔道。
胥箬哭得更甚,撲向洛白懷中。二人在落日余暉中相擁著,柔光渡在她們帶著傷痕的軀體之上,別有一番凄美顏色。
洛白緩緩吻向胥箬的臉頰,一寸寸將她的淚水盡數吻去,似是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儀式。“別哭。”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著,帶著濃濃的鼻音,似是也跟著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