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以半人形、半獸形狼狽模樣蜷縮著的杳溪瞇起眼,努力想要看清來人,卻因逆著光,始終看不真切。片刻后,她張了張口:“碦……”一個低啞的單音自喉嚨發出。
“她是杳溪?兔妖杳溪?”露楓脫口而出:“她的聲音怎么……如同老嫗一般。”
杳溪看向露楓,皺了皺眉,為他的直白感到不悅。而后再度低下頭,自顧自地繼續低吟著什么。
見杳溪這副神態,胥蕪知曉她定是不愿意再與她們多言的。猶豫片刻,先抬手布了一圈結界,將三人皆罩在其中。
露楓看著結界心生疑惑,詢問的話尚未出口,胥蕪已經凝了一道術法向角落打去。杳溪仍低著頭,未做出任何反應,只緩緩合上了隱在碎發后的一雙眼睛。
“終于要將我殺掉了嗎?”杳溪心緒平靜,甚至微微松了一口氣,心中感慨:“也好,也好……”
并沒有預想中的疼痛感,唯有鎖鏈落地的“叮當”一聲,在狹小的洞中反復回響。周身靈力再度運轉,這久違的感覺令杳溪不可置信。
她猛的坐起身來,瞪大著眸子看向胥蕪,模糊的視線逐漸恢復清明,她終于看清了來人:“胥……箬……”嗓音尚有些沙啞,她念出了那個名字。
有傷在身,四周又布有結界,杳溪縱使脫離了鎖鏈,也定是跑不掉的。胥蕪并未言語,只靜靜等著她自行療傷。
記憶中的杳溪修成人身的時日較阿姐僅僅晚了幾十年。愈合皮外之傷,以她自身的修為足矣。
杳溪得了自由,恢復了大部分感知,原先早已經麻木的傷口便又傳來絲絲縷縷的痛。她顫抖著撫向肌膚上那一條條鞭痕,傷口盡數愈合。
胥蕪本以為杳溪會狠狠折騰一通予以泄憤,可她的反應卻是出奇的平靜。待傷勢收拾妥當,她又理了理凌亂青絲。而后旁若無人的脫下了破碎臟亂的外衫,變幻了另一件完全不同的款式。
蜷縮太久,杳溪腿腳無力,無法站起身來,便干脆靠著石壁調整到一個稍稍舒適的姿勢。她抬起頭看向胥蕪,只疑問一句:“你竟還活著。”
胥蕪猜到杳溪定是將自己當做了阿姐,登時心中駭然,上前一步蹲下身去厲聲問道:“什么竟還活著?你此言何意?”
杳溪有些奇怪地瞧著胥蕪半晌,忽然悟了:“你不是胥箬。”她篤定道:“胥箬已經魂飛魄散了,對吧。”
聽得此言,胥蕪心緒又亂,急急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那你又是誰呢?”杳溪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未回答胥蕪的疑問。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淺淺一笑:“你是胥箬那養不大的雙生姊妹,是否?”
胥蕪此刻哪里還有心思閑扯,她將手搭在杳溪肩頭,強行令她與自己對視。她盯著她猩紅的眸子,再重復一次:“你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