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有所冒犯,玄燭訕訕低下了頭,場面一度更加尷尬。
好在這尷尬的氣氛并沒有維持多久。
“受了我的恩惠,白白撿回了一條小命。”秦柯半瞇著眸子,語氣不似詢問,更像是安排:“左右你也離不開這若木樹,不如往后你便跟著我。”
若是兩萬年后的玄鳥,定會立即聽出她語氣中的算計與狡黠。
可偏偏他遇到秦柯正是兩萬年前,彼時他還是個單純的少年,更不知曉秦柯的脾氣秉性。
單純的他單純地想著,自己確實無處可去,遭人厭棄;能跟著她也很好。于是茫然應了一聲:“好。”
“取一滴血來。”似乎是聽到了意料之內的答案,秦柯伸出柔荑將掌心置于玄燭面前。
看著她的掌心,玄燭隱隱反應過來她所言的‘跟著她’似乎并非他以為的那樣,于是抬眼問道:“作何用處?”
秦柯坦然:“締結契靈所用。”
契靈,顧名思義,乃契約之靈。締結靈契后便要奉她為主,與她共享記憶、隨其左右。永世不可背叛,否則烈焰焚身,魂飛魄散。
“不可。”玄燭想也沒想便拒絕:“靈獸一族,豈可為靈?平白受人恥笑。”
唯有下等的獸類及弱小的妖才甘愿受人約束,聽命于旁人。
看著秦柯驟然冷下的眉眼,他吞了吞口水,又弱弱補了一句:“聽聞唯有神、仙、人方可結納契靈。你也是妖,如何能做到?”
“只要你愿意,做不做得到是我的事情。”秦柯挑眉:“你應當知曉,如今這天地間再也沒有神的蹤跡,我需要以此若木樹救一位神,此事非同小可。你既已知曉,便唯有為我所用。”
“你沒有資格拒絕。”她的眸子里似是結了冰,凍得他周身打顫。
涼風吹襲而來,她輕描淡寫的說出極狠的話來:“若你不愿,我便殺了你。左右你的命是我救的,再殺一次也并不會損了陰德。”
看著秦柯認真的神情,玄燭明白她所言非虛,可還是想稍作掙扎。
躊躇片刻,他輕咳一聲為自己壯了壯膽,顫聲道:“你方才說,我自此便要同這棵樹共生,它亡我必定也跟著亡。可若我死了,它是否也會受到影響?”
秦柯沉默的每一刻都令玄燭覺得無比漫長煎熬,無疑他是在賭,可他注定會輸。
秦柯只稍稍揮手,生機盎然的巨樹便被斜斜劈開,烈焰般赤紅的花團因著巨大的沖擊飛了滿天。而后又落了滿地,觸目驚心。
秦柯站起身來,滿地的紅花莫名為原本圣潔的她添了些許妖氣。
“是否會有影響我不知,可這若木與我而言,也并不十分重要。”似是覺得威懾不夠,她再一揮手,不遠處一座光禿禿的山轟然倒塌。
她居高臨下地瞧著他:“我向來不受威脅。”
猖狂地說著向來不受威脅,可她自己倒是慣會威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