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然撥動的琴弦發出了猶如嗚咽悲鳴一般的聲音,又猶如刀劍碰撞后發出的錚鳴顫音。
衛錦珠面露鄙夷,嘴角得意揚起,卻故作關切的安慰道:“葉姐姐莫要緊張,便是彈得不好,眾位夫人小姐也不會笑你的。”
葉清染并未理會她,而是抬頭望向了款步而來的少女。
少女著一襲月色長裙,裙上只以銀線繡著祥云暗紋,如墨的發髻上簪著一支翡翠如意簪,精致小巧的耳垂上墜著兩顆以綠松石雕刻而成的牡丹花耳墜,清爽的如同拂面的微風,雅然的如同池中初綻的雪白芙蕖。
可如此素雅清淡的裝扮卻未能削減少女半分美貌,鬢發素額,延頸秀項,娟好如玉人,無一絲脂粉之氣,無一分妖艷之態,高貴絕塵,猶如月下明珠。
少女們不禁紛紛交耳,“今日竟能見到林璇出席花宴,還真是難得呢!”
“是呀,除了偶爾能在宮宴上見到她,往日里都瞧不見她,也不知她整日都在府里做什么?”
“第一才女,想來自是在家中飲食作畫唄,哪能如你我這般拋頭露面的!”
“什么第一才女,沽名釣譽罷了。”
眾女交頭接耳,言辭多是不善。
這些話只字不落的進了葉清染耳中,她垂下眸子望著琴弦,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璇恍若未聞,只款款行至林氏身前,福禮請安。
“林夫人,家母今日偶染風寒,不能赴宴,母親讓我與夫人賠個不是。”一言一行皆是高貴端莊,這方才是大家閨秀之風。
“這是哪里的話,林小姐快落座。”林氏詢問了一番右相夫人的病情,又命婢女又添了椅子杯盞。
林璇雖久不出門,但并無一絲畏縮之態,舉手投足間是那種浸潤百年書香世家方才有的從容大方。
兩家雖同姓林,卻并無關聯。
林氏家中乃大梁百年世家,而林右相府上則是原幽國大族。
林璇落座品茶,眼睫未抬,全然一副冰冷模樣,明顯不想與任何人攀談。
衛錦悠挪動身子,輕輕戳了戳葉清染,滿眼期待的笑道:“阿染,可以開始了。”
“嗯,好。”葉清染收回落在林璇身上的視線,十指輕挑,撥動琴弦。
清悅琴音自玉指間緩緩流出,宛若潺潺泉水流暢自然。
一曲“春江望”將融融春景揉入琴音,人耳仿佛聽到了花開鳥鳴之聲,使人仿若置身林中。
通曉音律者皆知,越是簡單的曲子越考驗撫琴者的功底。
能彈出難的曲子不算什么,能將簡單的曲子彈出味道,才算真正的本事。
眾人沉浸琴音之中,對這位來自鄴城的葉姑娘充滿了探究之心。
葉清染的琴音引得林璇也不禁抬眸望來。
今日若非母親染了風寒,她是萬不會來赴宴的。
別人說她孤僻也好,說她傲慢也罷,她不愿再與任何人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