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將日子改過來才好,何至于為一個已逝之人普天同慶?”
弘武帝并未如其他帝王那般,攻城之后便迫不及待的抹滅前朝的痕跡,相反倒是保留了許多幽國風俗。
比如花朝節,比如皇覺寺的那尊白玉觀音像。
葉清染舉杯輕啜,長睫輕垂,掩下了宛若湖面一般的粼粼眸光。
有人感慨道:“不過那九瑤公主倒是深受圣寵,聽聞她曾在幼時無意間被摔碎的杯盞劃傷了手指,自那之后幽國國君便不允九瑤公主再觸碰瓷器,她所用之物皆是金銀玉器,豈是奢華二字可以籠概?”
“這算什么,聽說只因九瑤公主喜歡溫泉,幽國國君便花費了無數人力財力,特從山上引了一池溫泉。
縱觀古今還未有一位公主能如九瑤公主這般獨得圣寵,真真是金枝玉葉。”
眾人的語氣無不艷羨,世人多重男輕女,他們即便能得父母疼愛,但這般的偏愛與寵溺卻是萬沒有的。
“那又如何?”蘇靈蕊冷冷勾唇,笑意帶著兩分殘忍,“可見她沒那么大的福氣,享不了那般多的好。
即便曾經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又能怎樣,國破家亡,還不是早就變成了一具白骨?”
谷淼忙趁機附和道:“縣主說的是,若論金枝玉葉,自應數咱們縣主才是。
一個亡國公主有什么可羨慕的,依我說,就連皇覺寺的那尊白玉觀音象都合該砸碎才是。”
谷淼見蘇靈蕊勾起了嘴角,很是得意,卻忽覺有一道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自她的脊背爬上,纏繞在她的脖頸間。
她打了一個激靈,驀然轉身,卻只見身后唯有葉清染坐在角落,正托腮眺望湖面,似對她們的談話毫無興致。
谷淼捧起茶盞,抿了口溫茶,將寒意壓下。
只想著應是湖上風寒,才會有那般錯覺。
不覺間畫舫已行至湖中心,遠離了岸邊與其他游船。
蘇靈蕊環胸而坐,沖著葉清染的方向挑了下下巴,神色倨傲。
葉清染抬眸望著立在自己身前的幾名少女,眉目間依舊舒緩清淡,她揚唇淺淺一笑,柔聲問道:“幾位小姐有何指教?”
谷淼做為小跟班中的小頭頭,率先開口,“你初來乍到不懂規矩的很,的確該好好指教一番。”
葉清染輕輕歪頭,神色不解。
谷淼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葉清染,笑容之中噙滿了惡意,“不過一個山野女子,莫不是還真將自己當成了貴女了?
別以為你做了衛將軍的義女,便能與我們平起平坐。人要認清自己的位置,野雞便是飛上了枝頭,也變不了鳳凰!”
葉清染顫了顫眼簾,她的聲音極輕,被掠過湖面的微風吹散,聽不出其中的情緒,“那各位想如何指教?”
谷淼輕蔑一笑,“那自是看你的表現了!你若想在臨安立足,便要懂這的規矩。”
“什么規矩,還請谷小姐明示。”
葉清染溫溫婉婉,語氣綿綿軟軟,看著便讓人覺得很好欺負,谷淼望了一眼蘇靈蕊的方向,想了想道:“請教規矩可不能坐著,咱們這里身份最高的便是靈蕊縣主,你若要請教便該跪在縣主腳下,請縣主教你才是。”
葉清染望向了蘇靈蕊,又看了看立在一側冷眼旁觀的衛錦珠。
衛錦珠有些心虛避開了視線,她心中對葉清染只有怨恨,便是此時也無甚憐憫。
可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做這等事情,心下不免有些緊張。
“我知道了。”葉清染輕輕開口,起身走向了蘇靈蕊。
趙菁斂眸,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本以為這葉清染會有些骨氣,沒想到不過如此而已。
葉清染緩步行至蘇靈蕊身前,站定,凝眸,蘇靈蕊微微挑起下巴,百無聊賴的靜待葉清染的跪拜。
葉清染迎視著蘇靈蕊冰冷凌厲的目光,眉目仿若沒有陰云的天際,永遠都是那般明媚溫和,“縣主,小女明白您的心意了。”
蘇靈蕊挑了挑眉,便聽葉清染輕輕淡淡的開口道:“縣主是因金縷紗一事怨怪小女,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