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起了個大早,蒼夫人睜開眼睛時,蒼穹已經穿戴工整,正在對鏡正冠。
見蒼夫人起身,蒼穹笑道:“你莫要起來了,我都已經收拾好了,一會兒在酒樓與他們喝些熱粥便可。”
語落,蒼穹繼續對鏡自照,嘴角始終揚著,甚至還輕聲哼起了不明的小調。
蒼夫人揉了揉眼睛,望了他一會兒,突然開口問道:“今日可是又有大狀要告了?”
“嘖。”蒼穹不悅的轉過身,瞪著蒼夫人道:“你莫要與母親學,我說過多少遍了,我那不是告狀,是上諫!”
“行行行,是諫是諫!”蒼夫人打了個哈欠,隨口敷衍道。
她見天色尚早,蒼穹又已穿戴整齊,便又躺回了床榻上,“每次逮住誰的把柄你便會興奮難眠,瞧你這樣子,八成又是個大人物吧?”
蒼穹朗聲一笑,“夫人睿智。”
蒼夫人翻了一個白眼。
怪不得當年她與蒼穹議親時,父親特意跑來問她可有足夠強大的內心。
她當時只以為父親問她可能適應婚后的生活,非常有信心的點了點頭。
現在回過頭來想想,父親問的不是婚后夫妻婆媳關系,而是問她能不能承受自己有一個愛告狀敢告狀的御史夫君。
這么多年她始終好奇自家夫君的底線在何處,到底有沒有他不敢彈劾的人。
結果這么多年下來他的下限不斷被刷新,終是到了彈劾太子親信這一日。
好在她本就心寬,這么多年更被磨煉得堅不可摧,便是有朝一日他上書彈劾太子,她也能眼皮都不挑一下。
望著蒼穹輕松愉快的背影,蒼夫人打了一個哈欠,卷了卷被子翻了一個身,不多時便沉沉睡去。
蒼穹與幾個友人在平日常去的鋪子會面,幾人相見皆面露喜色,就差彼此互道恭喜了。
沒想到今年年初便有如此大的收貨,只這一日,他們今年的業績便足夠了。
幾人用了白粥肉包,吃得渾身上下皆泛起了暖意。
大戰之前,自是要先補足體力。
幾人有說有笑的走出早點鋪子,蒼穹正要踏上馬車,忽聽一道輕細的少女聲音在身后傳來。
“敢問您可是左都御史蒼大人?”
蒼穹面露疑惑,駐足轉身,點頭道:“正是在下,姑娘是……”
天色剛剛漸亮,除了早起謀生的販夫走卒便只剩下他們這些大臣要披星戴月,此時在大街上遇到一個姑娘,委實奇怪。
“見過蒼大人。”少女行了一禮,儀態優雅,一看便是官家之女,“小女曹蕊見過大人,家父在翰林院任侍讀之職。”
蒼穹聞言略一頷首,抬頭望向另幾個人友人,但幾人皆搖頭表示不識。
翰林院侍讀只有從五品的官職,無權上朝,平日工作也只在翰林院中,是以他們對這個曹侍讀并不熟悉。
“原是曹小姐,不知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曹蕊輕輕點頭,聲音輕細如貓兒一般,一雙杏眸水光粼粼,甚是明澈。
“小女想要狀告一人,還望蒼大人助小女一臂之力。”
曹蕊的年紀與蒼蘭相差不多,想到家中的女兒,蒼穹便也多了幾分耐心,解釋道:“我雖是御史,可行上書彈劾之權,但并無權審案,曹小姐若有何委屈之處可告知你的父母,或讓他們陪同你去京兆府擊鼓鳴冤。”
曹蕊輕輕搖頭,目不轉睛的望著蒼穹,她的年齡不大,但蒼穹竟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沉沉死氣,“我的事,京兆府不敢管。”
蒼穹面露疑惑,卻見曹蕊抬手輕輕摘落了覆在臉上的面紗。
看清少女的那一刻,蒼穹瞳孔猛然一縮,另幾名御史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少女卻面色無波,語氣沉沉,“小女要狀告靈蕊縣主,蒼大人可敢接此狀?”
聽聞少女傾訴,幾人的神色越發凝重,蒼穹墨中隱有怒火在燃燒跳躍。
他身后幾名友人相視一眼,讀懂了彼此的眼神。
今日之后,他們的績效不僅能夠達標,只怕還會溢出來……
弘武帝未到,殿上的大臣便也相對松散,三五成群的與好友閑談,其中在打賭衛城可還會彈劾胡將軍的不在少數。
他們也想看看這蒼穹死咬一人到底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