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對誰都是那般,她又與溫文相識多年,怎么會因溫文針對程昱便不高興呢。
葉清染閉目小憩,靜而不語,暖兒吐了吐舌頭也不敢再打擾葉清染,自顧自掀開車簾一角眺望車外風景。
葉清染顫了顫眼簾,粉唇輕抿。
她方才真的有不高興嗎?
回到將軍府,葉清染剛行到芷蘭院,便有一道海棠紅色的倩影沖了出來,對著她便是好一番數落,“阿染!你又扔下我自己跑出去了,你知不知外面的世界很危險的!”
葉清染拿出一精致的小食盒在衛錦悠眼前晃了晃,彎唇輕笑,“乳酪酥,涼了就不好吃了。”
衛錦悠翻她一眼,努了努嘴,沒好氣的接過乳酪酥,冷冷道:“看在乳酪酥的份上,今日便先不訓你了,日后你若再獨自行動,可就別怪我不高興給你看。”
“好好,以后再也不了。”葉清染笑意融融,隨口應下。
衛錦悠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一看就不走心,敷衍。”
葉清染勾唇一笑,挽著衛錦悠進了屋子,兩人未等說上兩句話,小婢女便呈來了一張拜帖。
月色的拜帖之上描繪著灼灼盛開的紅梅,清香之氣撲鼻而來,如同曠谷幽蘭。
“小姐,這是林相府給您送的拜帖。”
葉清染手指一顫,杯中的水溢了出來,灑了她滿袖。
“哎呀,有沒有燙到!”衛錦悠忙拉過她的手細細查看,“好在這茶已經溫了,不然定要燙傷了。”
衛錦悠用帕子幫她擦拭著手上的水漬,埋怨道:“往日里看著挺細心的人,怎么突然就毛手毛腳的了。”
葉清染牽了牽唇,嘴角的笑意略有些勉強。
她接過請柬,細細掃視了一番。
“可是林夫人病情有所好轉,她要來府中謝你?”
葉清染挑動了一下眉梢,輕輕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林小姐雖看著冷清,但絕非無禮之人。”衛錦悠輕輕嘆了一聲,低聲與葉清染道:“其實林小姐是因為好友九瑤公主故去才會如此,說起來也是個至真至純之人呢。”
葉清染頷首,心中苦笑。
何止至真至純,她看著清冷,實則心里一旦認定了一個人一件事,除非將她的心剖出來,否則她絕不會放下。
葉清染垂下雙眸,素來堅決的眸中第一次籠了濃濃的無奈。
整個臨安城,林璇是她最不敢見也不想見之人……
右相府。
晚食時分,除了林修,其余一家人皆圍坐一處用膳。
林府講究食不言寢不語,飯桌間只能聽到碗筷輕碰的聲響。
林右相仔細的剃了三塊魚肉,分別給林夫人和林璇夾了一塊,林途非常有眼力的將自己的小碟子伸了過去。
林右相挑了挑眉,聲音沉冷,“做什么?”
林途咧嘴嘻嘻一笑,“這樣省的父親還要伸筷過來。”
林右相瞄他一眼,徑自將挑好的魚肉放入口中。
林途:“……”
見林途一臉的不高興,林右相眉頭蹙起眉心,“怎么?還想我為你挑刺不成?”
林途撇撇嘴,望著林璇碗中的魚肉,很是委屈,“你都給姐姐了……”
“怎么,你也是女子嗎?男子漢大丈夫還要人幫你挑刺?”
林途小聲喃喃道:“我不是女子,也是你的兒子嘛,父親就不怕我被魚刺卡住了?”
似怕林右相嘲諷他,林途忙拉出魏梓然,“前些日子梓然便在酒樓被魚刺卡住了,幸而得葉小姐相救,不然小命都不保了。”
林右相聞后冷笑,“真是物以類聚,你們兩個便是那一丘之貉。”
林修拒不從政,從林途的名字便可看出林右相對他這個兒子的期許。
只可惜,仕途之途,硬生生被林途走成了歧途。
萬事通唯獨不通學問,林右相每每想起便恨不得一磚頭將他拍傻,還不如在家養個傻兒子,免得到處氣他。
他沒挑林途的刺就不錯了,竟還敢讓他挑魚刺,“那魏梓然一身紈绔作風,活魔頭一個,你還想和他并駕齊驅不成……”
林右相的不滿如決堤的江水滔滔不絕,林璇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輕輕淡淡的道:“父親,母親,明日女兒要出去訪友,便先回去備禮了。”
語落,屋內針落可聞,向來最重禮儀規矩的林右相嘴巴張著,生生忘了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