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腳剛將門合上,便聽到屋內有杯盞碎裂的聲音,驚得眼皮都顫了顫。
小廝嘆聲搖頭,大公子平日是翩翩君子,可一旦事情沾上二公子便容易失了理智。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兩者薄厚豈是一樣的。
衛錚摔砸了一通東西仍覺郁氣難解,不過打贏了一次沖鋒,又不是剿滅了蠻夷,父親何至于便這般激動。
是啊,他與衛銘不同,衛銘是父親與心愛的女子所生,而他則是父親的無可奈和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屈辱。
小時候他背下了整篇文章,卻只得了父親寥寥幾句贊賞,而衛銘不過拿著竹刀亂砍一通,便被父親說有習武天賦,帶在身邊好生教導。
他的功課得了先生夸贊,父親只會對他說上一句勉勵,衛銘頑皮挨了先生的訓斥,父親卻反是說,只要你能學好帶兵打仗,這勞什子功課不會也罷。
父親看衛銘與衛錦悠時眼中是有光的,那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發自內心的喜愛,而父親對他和珠珠有的最多不過是責任而已。
如今尚且這般,待衛銘娶了貴女為妻,這府中豈不更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想到某個貌美如花的少女,衛錚眸中寒色稍減。
若是戶部尚書能夠全身而退,他便勢必要得到趙小姐的芳心。
既是他的心儀之人,又將對他的仕途大有助益。
太子仰仗戶部尚書,屆時他便可結交誠郡王,太孫身體孱弱,時日無多,誠郡王豈不便是下一任的儲君,未來的大梁帝王。
他實在不能理解父親,為何非要為了一個死人而與儲君相爭。
待太子即位,可還會有他衛府安身之地?
衛銘與父親一般性情,屆時衛府還不是要指望他來保全?
想到那一日,衛錚狠狠攥拳,手背上的青筋都暴突起來。
他甚至隱隱期待著那一日,因為只有那日父親才會知道誰才是他最優秀的兒子,才會知道他最后能仰仗的又有誰……
衛錚沉了口氣,壓下滿心思緒,開口喚來了小廝。
小不忍則亂大謀,忍一時之氣成就方才是豪杰。
“除了衛銘,府中可還有什么消息?”
小廝見衛錚神情平和了許多,略松了口氣,轉了轉眼珠,認真回憶了一番才回道:“二小姐今日不高興來著。”
衛錚蹙眉,“為何?”
“因為……皇后娘娘舉辦的宮宴只宴請了大小姐和葉小姐。”
“葉清染?”衛錚眸現不屑,山野來的女子倒是有些手腕。
可那又能如何,沒有了容貌,縱使她再會阿諛奉承也于事無補。
有衛銘衛錦悠擋他們的路已經足夠讓人厭煩了,區區一個義女竟也想鳩占鵲巢?
“芷蘭院可有動靜?”衛錚徑自問道。
小廝這才了然,忙道:“小的該死,小的這就去探。”
衛錚莫不在意的點了下頭,這個葉清染囂張太久了,也該安分些了。
衛錚以為此事十拿九穩,甚至翻了幾頁書便將此事全然拋之腦后。
“公子!”
小廝略有慌忙的聲音打斷了衛錚,他抬起眼,蹙了蹙眉,“怎么了?”
“公子,事情……事情沒成。”
衛錚愕然,“什么叫沒成?”
小廝咂咂嘴,也是全然沒想到。
他方才去探的時候,分明瞧見葉小姐與大小姐兩人挽著手有說有笑,身上不但無傷,看那樣子也不像受到了驚嚇。
“奴才剛才還特意去那人家里找了一番,衣裳還有值錢的東西都不在了,想來應是跑了……”小廝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后更是恨不得將腦袋埋在胸腔里。
“廢物!”衛錚將手中的書扔砸在小廝臉上,“沒用的東西,這點事都辦不明白,你找的這是什么人!”
小廝跪地求饒,衛錚未看他一眼,只凝眉深思。
他今日已將話說了出去,若是食言定會讓她誤以為自己言而無信,空口白話。
衛錚斂眸凝眉,眼中狠意畢露,看來下次要他親自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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