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冷冷的聲音在葉清染身后響起,驚得她心口驀然一顫。
葉清染轉身回首,便見如冷玉清霜般的少女正立在她身后,用一雙清冷而明亮的墨眸端望著她。
林璇今日仍著一身月色長裙,但因進宮赴宴不能著一身清素,是以便在裙擺之上繡了一枝血色紅梅。
只這般鮮艷的色彩卻并未削弱她身上的半分冷清,反是襯得她宛若冰雪中的那一樹梅花,傲雪而立。
葉清染避開視線,輕垂眼簾。
這世上總有你所不敢直視的東西,或是陽光,或是人心,亦或是某人的眸光。
林璇輕掃了一眼正在嬉笑打鬧的衛錦悠與蒼蘭,櫻花般的唇輕輕彎起一抹弧度,“無憂無慮的笑容真是讓人羨慕。”
“你說呢,葉小姐?”林璇略一偏頭,望向葉清染,眸中的光比起日光還要明亮晃眼。
葉清染頷首笑笑,不作多言。
說多錯多,莫不如這般沉默著。
林璇見狀也收回了視線,不再多語,與衛錦悠兩人客套寒暄后,四人一同邁入宮中。
林璇目不斜視的走在葉清染身側,她身形纖弱,但身上散發出的清冷氣場讓衛錦悠莫名生出不敢靠近的懼意,就連蒼蘭這般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對林璇也有些發憷。
便好像林璇是冷徹入骨的寒冰,觸之則傷。
林璇側眸,瞥了一眼跟在她們身后的衛錦悠與蒼蘭,抬眸問道:“葉小姐與衛小姐蒼小姐可是好友?”
葉清染眉心動了動,牽唇露出一抹笑來,輕輕點了下頭,“是的。”
林璇的目光停落在她臉上片刻,方才收起,望著前方幽幽呢喃道:“我曾經也有個好友……”
葉清染的心停跳了半拍,林璇卻并沒有停止的意思,繼而道:“我只有那一個朋友,我們是姐妹是知己。
我們說過要一同長大,一同出嫁,一同為人母,還要讓我們的孩子繼續做最好的朋友。”
林璇眼中泛起層層漣漪,眸光不再清亮,而是籠了一層淺淺的水霧。
“她會騙我嗎?”
葉清染亦望著前路,這里與先前并無多少變化,這宮里的每一條路都曾有她們嬉鬧過身影。
曾幾何時,她們兩個也擁有少女應有的天真與爛漫。
“我雖不知林小姐口中的好友是何人,但既稱為好友,又如何會有欺騙。”葉清染聲音輕輕淡淡,疏冷又漠然。
可饒是如此,林璇還是彎起了嘴角,眼中掠過一絲笑意,“葉小姐這般說我便放心了。”
葉清染顫了顫眼睫,薄唇輕抿,總覺得哪里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皇后舉辦花宴,但并未直言舉辦宴會的理由,但眾人心中清明,花朝節將近,常寧公主又臥床修養,自然是要選出在花朝節上祈福的少女。
但今日參加宮宴的竟還有臨安的一眾貴公子。
少女們雖覺詫然,但還是皆正襟危坐,端的是一副大姐閨秀之風,但偶爾眼神還會不自覺的飄向男子席位某處。
蘇御與蘇懷陽幾人坐在上手位,四位皇孫本該最為親近,但彼此之間仿若被無形的屏障阻隔,氣氛古怪。
忽有一男子闊步而來,他肩寬背厚,很是英武,相貌也算英俊。
蘇懷誠望見了,嘴角自然而然的流露出親切的淡笑,仿若他們兩人才是親兄弟一般。
胡繼達也揚唇笑了笑,視線掃過坐在最上位的蘇御,眼底算過一道寒芒。
他撩袍落座,神色與他的父親是如出一轍的倨傲,“太孫殿下近來氣色不錯。”
蘇御略一頷首,淡淡應道:“近來身體并無不適。”
胡繼達冷笑出聲,惡意滿滿,“原是如此,我還以為是太孫殿下看我姑母和表妹相繼受罰,這才心情舒朗,氣色也格外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