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殿在,誰敢傷她!”蘇御立在葉清染身前,聲冷如冰。
葉清染抬首望著蘇御的背影,略有怔然,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他溫柔以外的聲音。
雖然她心知蘇御此人絕非表露出的那般簡單,但自從認識蘇御以來,他始終一副溫潤如玉,笑若春風的模樣,如這般疾言厲色還是第一次。
不過這樣的他非但不損滿身風華,冷貴之儀似乎讓他本就獨絕的氣質愈發清斂。
宛若雪山之巔的幽蓮,生來純凈,立于巔峰,理應如仙般俯視眾生。
胡駭瞇了瞇眼睛,細細打量著眼前這位難及弱冠的皇太孫,面若冠玉,眉目如畫,最難得的是那一身矜貴清華的氣質,這樣的人似乎生來便應坐在那萬人之上的位置。
平心而論,誠郡王與他著實沒有可比之處,幸而他是個福薄之人,構不成禍害。
“末將竟不知太孫殿下何時這般愛多管閑事了,莫非是憐惜佳人,心有不舍?”胡駭冷笑開口,話中深意無不是在說蘇御有護美之心,這才特來偏袒。
蘇御聞后,神色如常未有變化。
他垂眸望著胡駭,沒有了往日所見的笑意,胡駭竟在這位素來脾性溫柔的皇太孫身上察覺到了危險和威脅。
“二位將軍在公堂之上要誅殺皇祖父親封的清嘉鄉君,胡將軍說這是閑事?”蘇御的聲音清冷淡漠,輕而無情,“那煩請將軍告訴我何謂正事,是不是待某日將軍要誅殺郡主或是公主,本殿才能管上一管?”
“太孫殿下何必說這些誅心之言,末將又不知她真的是清嘉鄉君,還以為是別有居心的逆賊,誤會一場而已。”胡駭輕描淡寫的道。
蘇御勾唇,笑意冷然,“若本殿晚來一刻,胡將軍也打算用“誤會一場”來一筆帶過嗎?”
“可殿下來的正及時,不是嗎?清嘉鄉君也毫發無損,殿下又何必小題大做?”胡駭無謂聳肩,全然一副未將事情放在心中的模樣。
葉清染不知胡駭的能力如何,但可以知曉的是,他的臉皮絕對配得上他的地位。
厚顏無恥這個詞簡直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蘇御卻不受其擾,“既然胡將軍無法確認清嘉鄉君的身份,為何不等驗明便要私自動刑,甚至不惜在京兆府大打出手?
縱使不能隨意進宮勞煩皇祖父,難道臨安城便沒有他人能證明清嘉鄉君身份之人嗎?”
“事急從權,若她真是前朝余孽,豈能放她逃出生天?”
蘇御不徐不疾,笑起,“胡將軍這般急迫,看起來倒是像要殺人滅口。”
卸下所有溫潤的蘇御如同一柄寒冰打磨的利劍,鋒利冷寒,見血封喉。
胡駭眼中滿是警覺,望著蘇御的眸中一片深意。
他終究還是輕敵了,早知蘇御會如此,當初便該任由妹妹一碗毒藥葬送了他!
“胡將軍,谷將軍,二位請吧。”蘇御抬手,神情的淡漠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這里的事本殿覺得很有必要稟明皇祖父。”
胡駭冷冷望他一眼,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相較于胡駭的淡然,谷瑋卻是憂心忡忡。
葉清染是陛下親封的鄉君,有百姓為證,森兒不敬鄉君在前,只怕非但討不回公道,陛下還會怪罪。
他怨恨的看了蘇御一眼,多事的病秧子,自己都活不了多久了還要出來惹人生厭,真是可惡!
兩人相繼離開,蘇御才斂袖回眸,墨色的眸中重新盈滿了溫和的光,宛若皎皎月色,明亮而不刺目,“我們一同進宮吧。”
葉清染挑了下眉,說蘇御言語曖昧吧,他著實什么都未說,可那“我們”二字自他口中說出不知為何滿是旖旎。
葉清染抬眸打量了蘇御一番,斂下雙眸,明明唱戲之人是她,為何她會有種反為人搭了戲臺的錯覺?
不過……
葉清染微轉雙眸,唇角輕抿,蘇御出現在此卻也不錯,免了許多麻煩,倒是讓她的計劃更進了一分。
蘇御笑意清淺,耐心的等著她,直到葉清染頷首邁步,蘇御才負手隨行。
“謝大人,一并吧。”蘇御輕聲道。
京兆府尹突然有種自己是贈菜的感覺?
這里是京兆府,他難道不該才是那個必不可少的人物嗎?
幾人行至宮中,弘武帝聽京兆府尹稟明事情原委,視線在殿內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謝卿所言你們可有異議?”
胡駭默不作聲,谷瑋看了胡駭一眼,惶恐道:“陛下,犬子想必定不知道清嘉鄉君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換作是平民女子便可任由他來調戲了?”弘武帝的質問聲并不大,他只用一雙鷹銳利的眸子看著谷瑋,便足以令谷瑋惶恐畏懼。
谷瑋跪伏在地,連連搖頭,“陛下恕罪,微臣絕無此意!”
“還有你。”弘武帝視線望向胡駭,眸光卻沒有方才銳利,仿佛是在醞釀著不為人知的情緒。
“公堂之上誅殺我朝鄉君,怕是就連太子都沒有你這分魄力,胡駭,你可真是讓朕刮目相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