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云軒中,聽著東風的回稟,蘇御并不意外的勾了勾嘴角。
人便是如此,為了眼前的利益,即便你將南墻豎立在他眼前,他也會毫不猶豫的上前撞得頭破血流。
“主子,宋御醫與蘇懷誠已經前往宮中,我們可要阻攔?”
蘇御輕嘆一聲,眼中劃過悲天憫人的無奈。
宋府恩怨本與他無關,他也未想趕盡殺絕,只想盡快解決問題,讓她安心,可惜如今卻是不成了……
蘇御翻了一頁書,輕描淡寫的道:“不必阻攔,命人去曹貴人宮中吧……”
東風挑了下眉,不禁為宋御醫哀嘆一聲,但那一絲絲同情轉瞬即逝。
害人之人終害己,更何況他還妄圖扳倒主子,除了一聲“活該”,他著實不知該對宋御醫說好。
宋御醫與蘇懷誠同乘一車,望著眉目陰冷的蘇懷誠,宋御醫忽覺眼前柳暗花明。
方才他居然未想到此,險些便失了機會。
縱使蘇御再如何得圣心,可他拖著病體,又不合太子心意,縱使現在再如何尊貴,待陛下百年之后,只怕他比誰都要落魄。
此番他既可通過誠郡王之手脫身,又可趁此機會表以誠意,若能得誠郡王提攜,日后榮華指日可待。
蘇懷誠又如何不知宋御醫的心思,對他表現出的殷勤照單全收。
御醫雖對朝政無甚影響,但他們在后宮的作用卻不可小視,在宮中多一顆棋子便多一分勝算。
兩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在車內笑談起來,只待入宮后將蘇御威脅宋御醫一事稟明弘武帝,好讓弘武帝知曉蘇御的險惡嘴臉。
兩人暢通無阻的入了宮,可未行至萬壽宮便見宮人腳步匆匆。
他伸手攔住一個宮人,皺眉詢問道:“怎么了,宮里可是出什么事了?”
宮人卻不敢應答半句。
蘇懷誠見此便也不再詢問,能讓宮人這般諱莫如深,只怕事情定與皇祖父有關。
“看來皇祖父今日有事處理,看來還是改日……”
“宋御醫!”
蘇懷誠未等說完,便被人打斷。
一個在萬壽宮里伺候的小內侍本腳步匆匆而行,見到宋御醫忽的腳步一頓,眼中還有一絲詫然。
蘇懷誠蹙蹙眉,小內侍這才注意到蘇懷誠也在,忙躬身問安,轉而便急急對宋御醫道:“宋御醫,陛下召見,速與我去萬壽宮。”
宋御醫一臉莫明,只覺今日真是怪異。
先是莫名其妙被蘇御召見,如今又是陛下,只不知為何他心中有種隱隱的不安。
蘇懷誠想了想,抬步跟上,心中好奇萬壽宮究竟發生何事。
若皇祖父有何憂心事,他也好為其分擔。
可弘武帝根本未宣他進殿,只召了宋御醫一人,蘇懷誠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站在原地靜候。
大約過了一刻鐘,他只聽到殿內傳來摔砸杯盞的聲響,還有弘武帝一聲中氣十足的“該死”。
未過多時,便見御林軍托著臉白如紙還有一哭哭啼啼的女子從殿內而出。
那女子滿臉淚痕,精致的妝容早已哭花,但蘇懷誠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曹貴人以看見了蘇懷誠,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竟掙脫開了御林軍的禁錮,撲到了蘇懷誠腳下。
“郡王爺,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我只是一時糊涂,并無欺君之意,求您救救我,我還不想死啊……”
德妃賢妃幾人皆已上了年紀,早沒了爭寵之心,便趁選秀之際各挑選了幾名貌美女子,想借她們來吹弘武帝的枕邊風。
但弘武帝早已受夠了后宮女人的勾心斗角,雖封了幾人位份,卻未曾有過寵幸,這曹貴人便是德妃所選之人。
“放開!”看著泣淚橫流的女人,蘇懷誠不明所以,心中只有不耐。
對于無用之人,他半句話都懶得廢。
“還不快把人拉走,沖撞了郡王爺可如何是好!”張勝一聲令下,御林軍才忙回過神,將哭嚎不止的曹貴人拉了下去。
蘇懷誠滿眼厭惡的撫了撫被弄皺的衣擺,不解的看向宋御醫。
宋御醫反是滿臉的了死氣沉沉,眸色灰暗,如死人一般沒有絲毫光亮,面對蘇懷誠投去的詢問目光也全然無視。
“誠郡王。”張勝笑著走來,躬身道:“陛下請郡王爺進殿說話。”
蘇懷誠心中一時惴惴,但只能隨著張勝入殿,待瞧見弘武帝那陰沉如墨的臉色,后背已然滲出了冷汗。
“皇祖父……”
弘武帝掃他一眼,冷冷問道:“聽說宋御醫是與你一同入宮的?”
蘇懷誠緊張的動了動喉嚨,支吾著道:“是……但只是偶然遇到,恰好皆要進宮……”
弘武帝冷笑一聲,語氣漠然,“那還真是湊巧,你與宋御醫共同入宮,曹貴人又與你求救,這兩人倒皆與你關系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