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從來不缺苦命的人，更不缺孤兒。
如果月牙兒長的漂亮可愛、乖巧伶俐。就能很容易找到愿意將她養做侍女的人家，或者當作童養媳來收養。
可惜月牙兒普普通通，既不聰明，也不漂亮，甚至有些呆滯。
“北市有一善堂，專門收留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只是.....”
牙婆一臉遲疑，她看了一眼月牙兒，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姑娘如果不想把這孩子帶在身邊，可以到善堂去看看。”
北市。
這里魚龍混雜，地上坑坑洼洼，到處都是污水，空氣里飄蕩著難聞的氣味。在靠近護城河的地方，有幾間破舊的茅屋。
茅屋又矮又小，墻上地上全是污垢。
一個駝背的老頭靠在門口曬太陽，他的衣服與周圍的人想必倒是有幾分干凈。他用一雙昏黃的眼睛打量慕青楓兩人，眼里閃過一絲了然。
“姑娘來這里，是想把這孩子送來我們善堂？那么您需要先行交付三錢的善銀。”
正說著，從外面走進來一個粗壯的女人，挑著一個扁擔，扁擔上掛著兩個臟兮兮的木桶。
她走到院子里，取下掛在腰間的葫蘆瓢。
“咚咚咚！”
葫蘆瓢對著木桶敲了幾聲。
沒多久，茅屋里走出來十幾個孩子，這些孩子全都衣不蔽體，看起來瘦弱不堪。其中不乏目光呆滯，身體殘缺者。
他們手里捧著缺口的碗圍著女人。
女人打開木桶，用葫蘆瓢從木桶里舀出來黑乎乎的有些發臭的糊狀東西，依次盛到缺了口的碗里。
老頭察覺到了慕青楓的神色，不以為意地解釋了幾句，“孩子多，干活的人少，沒錢，只能省著來。姑娘要捐善款嗎？”
月牙兒緊緊地拽著慕青楓的衣袖，頭垂的越發低了。
慕青楓給了他十兩銀子，轉身帶著月牙兒離開了。
“你跟著我日子不比這好過，甚至可能會死。”
“我....我不怕！”
月牙兒終于說出了第一句話。
周國，盛京。
鄭娘子打開門，看見門外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她滿臉驚喜，“青楓姑娘，您回來了！”
然后目光下移，看到躲在后面的月牙兒，“這是？”
慕青楓抬腿走進小院，說道：“外面撿來的孩子，砸手里了，你給她一碗飯，再給她找點活干，養著吧。”
鄭娘子笑著應了，伸手摸了摸月牙兒的腦袋，“走吧，咱們先去吃飯。”
慕鴻飛不在，最近她早出晚歸，極少在家。
慕青楓交待了鄭娘子一聲，然后獨自一人去了西山玉泉山莊。
此時，夕陽西斜，草木搖曳，在黃昏里，晚風中，走來幾個歸家的農夫。
他們扛著出頭，說說笑笑。
遠處，山巒起伏，青瓦紅墻，有裊裊炊煙直入云霄。
慕青楓忽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她的心，她的思想、神識、靈力仿佛在這一刻沉寂了。
在這蒼茫的天地之中，她仿佛化作一粒微塵，微不足道，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