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家。
茍侃看著自家不成器的兒子就火氣大漲,在家中踱來踱去,氣急,又不知找甚么物什發泄,四顧左右,忽的瞥見菜板上的刀,決意狠心一把。
菜刀嗙地砸在桌上,茍侃厲聲喝道:“說罷,你干了什么混賬事?”
茍萇嚇得縮了腦袋,“爹,我沒干。”
“人家都告上家門來了,還說沒有!”一提到上門的人,茍侃更氣了,一雙犀利的黑瞳子狠狠瞪過去。
緣是人家上門來,難怪爹要找他。
茍萇決定下回完事同他們說一聲,教他們莫要上門來尋。
他家沒那么大塊地給人站,一有人來,爹就要給人挪榻,定是要生氣的。
看著自家大郎受教般在反思,茍侃心情才算好些,想想得一氣呵成,把這苗子給一次拔正了,又對他敦敦教導:“大郎啊,爹教了你多少次,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這么多年真是白學了!明兒就把你這刀收了!”
茍萇老實糾正他:“爹,這刀是你的。再說我也不愛拿刀,三妹才愛拿刀。”
“還敢頂嘴!”茍侃拔起菜刀就吼,“我說拿刀就拿刀!短刀也是刀!菜刀鐮刀也是刀!你敢給我拿刀試試!”
師洋洋甫進門,就見著這詭譎的場面,登時開口大罵:“你敢拿刀對我兒子試試!”
茍侃手猛抖,菜刀哐當砸落地上,“孩子他娘,我這不是在教育孩子嗎?”
隨手將針籮擱與他,把菜刀撿了放回菜板上,師洋洋雙手環胸,杵兩人中間坐下,“大郎又把人家稻谷割了?”
茍侃將今日鄰家如何上門告仇的險狀生動描繪了一番,師洋洋點頭,“割的稻呢?”
“早前我教那新上任的典農中郎將來,讓他遣人依田地畝數給他們分了。那些個人精,還想愰報畝數,占咱們家便宜,不想我居然把典農中郎將找來。媳婦你今兒是沒看到,那些人氣得臉都青了。”
茍侃頗得意,以往他們把稻一分,把他家的稻都分了個干凈。今年他家的稻谷可是一顆也沒少。
“大郎割了多少畝地?”師洋洋問。
“小子胡鬧,比昨日多割三畝,整整一百二十五畝地。”茍侃怕媳婦打兒子,少報了五畝地。
師洋洋若有所思,“找個時間,把家中畝地方圓百里都盤足了,地他們繼續種,收稻讓大郎去收。”
媳婦很霸道,茍侃很為難。
這年頭家家都行的占田令,家中兒女滿歲數才可多占幾分田地。他家兒女不多,哪里夠人頭?
將手搓熱,茍侃討好地給媳婦捏肩,“媳婦,去年方圓十里我們都盤完了。今年四個小的還未到年紀,咱們家也沒那么多人,沒法占這么多田。”
“不記戶不就得了,其他的他們隨意,讓大郎好好割稻就成。”師洋洋下了死命令。
家里一個個的不安生,也就大郎好對付些,還不先把他治住了,等過年街坊看他們家大亂斗嗎?
說話間,茍今雨攜茍熹微悄聲進了門,見家中氣氛不對頭,輕手輕腳地掠過。
“站住!”師洋洋眼尖地抓住兩只小耗子,“你倆鬼鬼祟祟要往哪去?”
茍今雨后背一涼,趕緊站住,把茍熹微扔到前頭。
可茍熹微也怕。
她猶記得,阿娘昨日說了,今早要領她們幾個去采辦七夕用的金針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