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后走來一個男人。
黑發高束顯得額頭飽滿,眉目清秀卻看著分外冷峻,藏青色的短褐露出結實修長的雙臂,常年受毒日曝曬肌膚卻如璞玉般白。
茍萇走到地上的死人那,淡定地拔出鐮刀,動作利索干脆,“走吧。”
“大哥,你也太帥了吧!”茍川怔愣了好一會,終于驚呼道。
他剛還以為要再想什么法子,大哥一刀子下去,全解決了。
苻堅不是第一次見殺人的場面,但殺人總歸是下乘之策,若是有其他法子救人,何必再造殺孽?
殺人如此利落,人命豈同草芥?
少年臉色慘白,似要說什么,茍熹微從一開始就在打量他,也曉得他在想什么。
她早前同大哥用暗語謀劃怎么殺了這人,不想就遇到苻堅這小子,她好歹認識了苻堅一輩子,熟悉他的脾性,這人不喜殺生,見大哥殺人,定要過來叨些什么。
果然就見他要開口,茍熹微走上前,直接拿話堵他:“多謝公子出手相助,我大哥適才擔心我們的安危,錯手傷了那賊人。公子明察秋毫,想必不會怪罪我大哥吧?”
人家姑娘都這般說,苻堅也覺著確實事發突然,情有可原,便道:“茍姑娘不必擔心,文玉自然曉得的。”
“嗯,那便好。山中危險重重,我們還是趕緊下山去吧。”
茍熹微說完,也不管他,她想去翻看一下那個尸體。
適才逃出來時李黑驟然消失,她生覺得這尸體是李黑,而不是那個幕后之人。
俯下身時,果真見到面具邊沿處一圈黝黑的胡渣子。
賊王逃了!
“怎么了?”茍萇問。
茍熹微不想大哥多慮,只道:“沒事,只是覺著這面具太丑。”
忽而又想起牢里另一人,“大哥,寨子里還有一個人被關著,你晚些可否也將他一起救出來?不過那人不一般,你將地牢打開就好,莫要被他傷了。”
茍熹微說的那人正是苻生。
她適才從牢里出來的時候,便隱約聽到有好些人沖殺進來,知道是大哥帶了人過來。
好歹苻生也算救了自己一命,給他開個門,算是還了人情。
至于之后苻生是生是死就全憑天命吧,她可不想讓大哥為了救苻生這個暴君受傷。
茍萇點頭應下,便快速往寨子而去,卻不單是為了救人。
見他神情嚴肅,走得也如此著急,茍熹微剛想說不用這般重視,他的命沒大哥的重要,奈何茍萇已經走遠,便也無可奈何。
回身時,苻堅還安靜地杵在原地。
少年自茍熹微說完,就一直發著愣。
茍姑娘剛剛說他明察秋毫,還關心他的安危。
還要他同他們早點下山,免得遇見山賊受了傷。
他活了十五年,這還是第一次有姑娘關心他。
難道茍姑娘真的喜歡自己嗎?
不,她不能喜歡他。
他也不會喜歡任何人的。
他已立志此生只為這天下六合,人間太平,也不知哪一天便會馬革裹尸,戰死沙場,茍姑娘若是喜歡他,定要守一輩子活寡。
他怎么能白白糟蹋人家好姑娘!
是以,茍川同茍熹微往山下走的時候,茍熹微突然被人攥住了手。
抬頭時,苻堅一本正經地望著她:“茍姑娘,你千萬不要喜歡在下,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有病!”茍川一手將他的頭推開,拉起自家小妹遠離這頭黃鼠狼,“幺幺,走!別理這傻子!”
笑話!回家給幺幺找那么十來二十個童養夫,害怕幺幺忘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