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被他氣得想倒酒的功夫,直接就被嚇暈了去。
還有他平白無故醉酒不醒的那日。
他可沒有飲酒的嗜好。
戚醉給他灌了什么?
“戚醉,收起你那些不該有的心思。我行事有自己的法子,別在我面前假正經瞎好心。”
戚醉委屈:“我怎么假好心了?虧我還告訴你山里的情形,不然你怎么救你家幺幺?”
再說,我辛辛苦苦幫你上山當探子,讓你睡個舒坦,起來還當了把活神仙癮,你回頭還要怨我怪我。
你若是怪那事出了那些個莫須有的謠言,我再使計讓他們閉嘴不就好了?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壞了你我同窗之誼?”
“走了。”茍池沒打算看他。
戚醉七歲以前還是把傲骨頭,兩人在私塾中互相瞧不起看不慣。
然,七歲之后就像糖膠似的,見到他就巴不得黏上來。
他們能當八年的同窗,還全憑著他一身黏勁,叫夫子以為他二人是什么俞伯牙與鐘子期般的知交。
只有茍池明白,他從未看透戚醉這人。
就是清楚知道他此刻定是紅唇高高撅起,兩眼軟得含水,以為他還是當年那個稚氣小童撒嬌求饒么?
也不看看自己那張臉!
還沒他家幺幺好看!
戚醉見同窗被氣走,頓時收了那嬌嬌求歡的模樣,同窗沒懟他,就是氣消了。
不過,他家就在這,他走什么走?
不該趕自己走么?
少年癡癡笑了,正冠理服,高喊一聲:“誒!阿池你等等我!”
趕緊跟上。
說來也巧,二人上街就碰上蒙眼瞎走的茍熹微。
茍池皺盡眉頭走過去,茍熹微一不留意,正好同他撞上。
“哎喲!誰走路不長眼的!”茍熹微小聲嘟囔,正要說聲“對不住”,偏偏茍池耳力不錯給聽見了。
“自個蒙住眼還要怪人不長眼,幺幺,你在這作甚么?還蒙著布,眼睛不想要了?”
“四哥……”茍熹微微驚,怎的就碰上四哥呢……
茍池一把將她的布扯開。
布巾輕輕一扯被抽開,帶亂了幾許青絲,步搖輕晃。
戚醉眼見地瞧見那簪尾處暗沉的血漬,上前撫過茍熹微的發髻。
“阿池,你家幺幺的簪子,可真好看。”
茍熹微略顯局促,早晨眼睛還未能視物就梳洗完了,也不看她的簪子是不是沾了血跡,這戚家小子不會發現什么了吧?
茍池蹙額,把戚醉的爪子打下來,回頭給他一記眼神,敢動他家幺幺,豬蹄都給他剁掉十幾雙!
刻意將茍熹微帶得離戚醉離了好一段距離,才開始教育她:“幺幺,如今亂世紛紜,遍地都是豺狼虎豹,你一個姑娘家怎能這般不小心呢?萬一你又……”
茍池回想觀音山一事就覺著后怕,他今日去尋他們時還特地上山一趟。
若不是他看到那錯亂無章的腳印,覺著和幺幺的腳丫差不多大,隨后仔細瞧了才發現那粉末是淬劇毒的,他都不知道幺幺險些命喪黃泉。
“我就你一個妹妹,你讓我們怎么辦?”茍池摟緊她的肩,揉著她的青絲,似要確認她還平安,想在她身上尋求一絲安全感。
茍熹微怕極了四哥這幅模樣,前世琳兒戰死時四哥也是這般失落。
所以到死他都情愿死在她前頭。
茍熹微揪著他的衣角,軟聲道:“四哥,我知錯了,你別生氣,我就是玩玩。”
“玩玩?眼盲是能玩的嗎?”茍池低斥她。
“四哥……”
“你日后別嚇哥哥好不好?”茍池到底沒舍得罵下去,自家嬌嬌妹子沒寵夠呢,罵什么罵。
“好四哥,我在你眼皮底下玩鬧,不就不會碰見壞人了。”茍熹微討好笑著,她還想多練練,不然夜里老是躲在屋里也不是辦法呀。
“好,四哥看著你。走,我們回家去。”茍池擼著茍熹微的腦袋,牽起她回家去。
戚醉見勢就要跟上。
茍池回頭:“我瞧你腿挺結實的。”
“阿池我哪有……”戚醉撓頭,頗有幾分羞澀。
“腿結實都挺能跑的,你有多能跑給我跑多遠。”
“別啊~阿池~”戚醉又想黏上去。
茍池回給他一記眼刀子:“別告訴我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