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再晚一些,這衣衫都給跪破了!
甄田一時覺著喉嚨干澀,有些為難。
該怎地開口?
他跪了一宿。
她心疼了一夜。
茍谷冬僅頓了少許,見她垂著腦袋不言語,直接扭頭走人。
直至茍谷冬快出巷子,甄田才苦笑著道:“我應許姐妹們,要讓他懂得好生珍惜我們,才允他回來。”
不知是太遠沒聽見,茍谷冬徑直拐出巷子。
尋了個僻靜的角落停下,“醒了便下來。”
茍萇睜開眼,從茍谷冬背上下來。
他從茍谷冬喚他時便醒了,本想睜眼,逢見甄田出來,不知怎么面對她,索性佯睡混過去。
“回去吧。”茍萇走到前頭。
茍谷冬跟上來,問他:“不留了?”茍谷冬說的是留住她們。
“我珍惜的不是她們。何故強求?”
茍萇自小習武,耳目尚可,甄田的話自然聽見了。
茍谷冬抬眼看他,少年迎著艷陽走在前頭,常年白皙的肌膚鍍上金芒,長衫淡泊飄逸,背影更添單薄。
若是茍萇當年入了太學,單看這副皮相,當是名鼎長安的風流才子。
幾番思量,茍谷冬有了主意:“行吧,左右今日只賺了一吊錢。這兩日家中事雜耽擱了不少活計,你明日得同我一塊出工去。”
茍萇沒回。
茍谷冬沒指望他答什么,她也僅僅是告知他此事。
回茍家的路上正瞧見冠袍帶履的裘左平帶著一隊衛兵走過。
后頭還跟著一鶉衣百結的稚童,約莫五歲大,跟在十余個帶刀士兵后頭,面上怒氣橫沖,似要找人尋仇。
太常街今日又有人鬧事?茍谷冬皺眉,不愿同他們碰上,拉著茍萇避開他們走。
就見昨日那在人群中起哄搶他們銀兩的尖嘴猴被兩士兵押出來,嘴里哭喊著冤枉。
他真是冤大頭了,昨日茍家將五百銀交予太常街德高望重的曲老,叫老頭依著昨日的人頭挨個發銀錢。他本要坑騙那老頭把錢給他,哪想沒坑騙成,只好昨兒夜里翻墻偷來。
怎曉得茍家這錢竟是偷竊東海王的,今日左平大人帶人查辦東海王家奴五百銀失竊一案,穩當地查到他的頭上。
尖嘴猴只好半真半假地將事情和盤托出:
“裘大人,錢兩是茍家出的!前日他家拿五百銀去救他家幼女,真不是我的錢。我又沒有偷東海王的錢,真正的賊人是茍家啊大人!”
“五百銀?難道是前日茍家那個賞錢?不是最后沒給賞錢嗎?”裘左平直接來抓人這么大的陣仗,周遭已圍了不少太常街的百姓。
如今聽尖嘴猴這般說,哪不曉得這心懷鬼胎的街坊私吞了本該他們均分的錢財。
再加上昨日還有人不幸喪命,心中更加憤懣不平。
他們倒不介意這錢是從何處而來,反正茍家說分五百銀,那便要給五百銀,管他錢財是何處來的。
便是裘左平將茍家的五百兩收了,他們也要教茍家人再出五百銀出來。
如今這尖嘴猴也是犯了眾怒,若不是還有裘左平在,街坊鄰里怕要將他剝層皮。
尖嘴猴被那幫子幾乎殺人的眼神盯著,額上的汗是蹭蹭冒出,臉色都不知該擺什么好,只得使勁裝委屈。
兩眼又咕嚕嚕地四下亂轉,想憋出什么好法子,正巧就隔著人海,瞧見了避開他們走的茍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