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她被。
他們還是沒回來。
不知是觸景生了情,抑或是鼻尖太酸,她問出了當時很想問四哥的那句話:
“你若不在了,我還能哭嗎?”
問著還能哭么,茍熹微卻早掉起了金豆子。
眼瞼處掛著兩顆淚珠,茍池輕輕拿指腹替她沾去。
“當然能哭。我茍池的妹妹,即便我死了,也會保你肆意哭笑。不要為了任何人,為難自己。你做得很好了。”
額頭相貼的瞬間,茍池明顯感覺到茍熹微的身子發顫,他不知曉茍熹微前世的事,止以為她太舍不得與那些人的情分。
茍池按著她的雙肩,望向她的桃花眸寫滿柔和:
“此遭事情定能了斷的,四哥保護你。”
二人回到家時,堂內挺直地跪著兩人。
茍谷冬和茍萇。
緣由自然是因了那裘左平。
旁的時候,師洋洋大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裘左平此次可是懟著他們家來的。
若是為了五百銀,給他便是。
他們家又不缺這五百銀。
背負個偷盜的罵名,也沒什么,出了事,他們可以搬家啊!
總歸不是那通敵叛國圈養私兵的罪名,誰會為了一個小偷追到他國去鬧事,那不是引戰么?
這幫小娃子簡直一個比一個胡鬧!
當街打了裘左平,不是故意給人難堪么?
本來可以沒什么事,如今還惹出了大事。
抬眼見茍池同茍熹微不知從哪回來,師洋洋正要教育他們一番。
茍池同茍熹微見茍萇二人跪地上,也跟著跪了下來。
“干嘛!給他們求情啊?我可告訴你們,今兒誰也不準給老大老二求情,犯了事就得認錯!幺幺,起來。四郎,你給我跪著。”
師洋洋今日同炮仗一般說話直沖亂撞,面色沉得嚇人。
茍侃在旁皺著眉,但也覺茲事體大,沒打算替他們求情。
“阿娘……”茍熹微喚了一聲,沒敢站起來,低著頭,手指絞成亂麻,“阿娘,我們就是來認錯的。”
雖說是為了家里,可他們還是做錯的。
二人自知理虧,就隨大哥二姐一同跪了。
然而茍熹微正要接著說,茍池拉住她的衣角,挺著腰桿,將茍熹微擋在身后。
阿娘都說幺幺不用跪了,他怎能讓她一塊被罵?
“我把鄰里都得罪了個遍,曲老說了往后太常街不會和茍家多牽連。此遭事后,我們收拾收拾,跟祖父母搬去山里住吧。”
“干得漂亮啊茍池。”
阿娘笑得很美,兩頰小酒窩叫她看起來同個少女一般,然而茍池卻看得渾身發毛。
阿娘說過,美女如蛇蝎。
所以——
師洋洋腳下的鞋已經提在手里,屋內惡龍咆哮:
“你說你這才十五,比你娘當年還會鬧騰啊!嫌你娘錢多沒處花是吧!鬧丞相府就算了,你還把街坊得罪了,你怎么不把皇宮鬧翻天啊!下次咱們搬去地府住行不行!”
繡鞋差點就要扔出去。
茍侃連忙將她的手死死抱住,師洋洋揮舞兩三下就要掙開。
茍熹微沖上來,母雞護犢似的擋在茍池面前,“阿娘,街坊是我鬧的!”
屋內驀地靜了。
茍熹微的喉嚨吞咽兩下,繼續道:“我跟他們說以后不做鄰居了,所以連曲老也生氣了。”
師洋洋盯著她,幺幺心虛時雙手會絞作一團,但她方才只以為她是擔心她四哥。
皇始三年七月,師洋洋最小的女兒,叛逆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