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蒙上卿。”扶蘇一一回禮。
動作十分標準,令人找不出一絲瑕疵。
李斯開口道:“不知公子來我府邸,所為何事?”
扶蘇面露苦澀道:“我是來向兩位叔叔求策來了!”
“求策?”李斯眉頭皺了皺,“公子何出此言?”
扶蘇嘆息一聲:“是這樣的,今日我與父親論策,談到了治理百姓的問題,我稍微頂撞了幾句,說其治國不仁,恐引禍端,惹得父親很是不悅,說是要將我調去上郡,戍邊兩年,還請兩位叔叔救我。”
蒙毅搖了搖頭:“哎,公子,我知你仁義,不過陛下剛剛一統六國,很多時候是沒辦法講仁義的,即使你不支持他的決定,也不該出言頂撞的。”
扶蘇有些后悔道:“父親自然功高蓋世,我只是擔心父親殺戮過盛,留下暴君之名,所以規勸了幾句,誰曾想,父親卻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李斯開口道:“公子,何為暴,何為仁,往往都是后世一些史官隨意杜撰,只要做的事情,有利于國家,又何懼他人道哉?!”
他和扶蘇一向政見不合。
他乃是法家代表,主張依法治國。
扶蘇卻偏向于儒家,講究以仁治國。
當初他主張推行郡縣制的時候,就遭到了扶蘇的阻擾。
所以,他心里對于扶蘇還是有些不待見的。
扶蘇開口道:“荀子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規勸父親,也是擔心他用力過猛,致使人心不穩,實是沒有惡意啊。”
蒙毅嘆息一聲:“公子喲,您就是太過耿直了,就算要進諫,也得選擇合適的時機和方法呀,你這脾氣不改,日后還得再吃虧的。”
扶蘇道:“蒙叔教訓的是,不知可還有補救的辦法,眼下,我實在不想去戍邊。”
“這……”蒙毅挑眉,“陛下一向言出必踐,不過這一回應該是在氣頭上,才會說出這種話,公子稍微向陛下認個錯,我再幫公子求個情,或許可免于戍邊。”
“我本無錯,為何要認錯,這樣就算父親原諒我,我也過不了自己這一關!”扶蘇搖頭,“蒙叔可還有其他辦法?”
蒙毅揉了揉眉心:“那公子可就難為我了。”
說著。
他看向李斯道:“李相可有良策?”
李斯扶須道:“陛下的性格,公子又不是不知道,豈會因為兩三句勸說就更改自己的想法的,不過,我倒是可以給公子推薦一個人,或許他能幫公子也說不定。”
“誰?!”扶蘇眼前猛地一亮。
李斯笑了笑:“國師白子秋。”
扶蘇微微一怔。
對于這位年輕的國師,他也只是遠遠見過幾面而已。
連話都沒說過。
實在是因為,這位國師深居簡出,平日里根本不出府邸。
而且,始皇也有規定,不得任何人私自拜見國師!
他自然也不敢忤逆!
況且。
他最近可是聽到了國師不少不好的言論。
比如國師命人大肆開鑿溝渠,致使淮河兩地百姓苦不堪言。
還有大肆制造鐵器,造成了不少械斗和混亂。
這讓扶蘇對于這位國師,觀感不是太好。
有幾次他忍不住在自己父親面前提了國師幾句,結果遭到了一通訓斥。
扶蘇有些猶豫道:“李相,父親可是嚴禁我等去拜會這位國師,貿然前去,若是傳到父親這里,父親恐怕會加倍懲罰我。”
李斯道:“公子可知,再過數日,就過年了,公子何不以拜年為由,去見一見這位國師。”
“若是公子運氣好,能得國師指點,那不僅可免除戍邊的懲罰,還能令陛下另眼相看。”
扶蘇眼眸一動:“李相言辭間,似乎對這位國師頗為推崇,不知李相覺得,這國師為人如何?”
“國師乃神人也,斯與之相比,就如皓月與螢火一般。”李斯開口道。
扶蘇聽到這話,神色一驚。
他還從未聽過李斯對人有如此高的評價。
他想了想,點頭道:“既然李相都如此說了,就算冒著被罰的風險,我也要去見一見這位國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