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嗣同離開源順鏢局,走上了街道。
街道上,人來人往,一如往常般熱鬧。
販夫走卒,正在不停地吆喝著。
還有一些人,正在往菜市口那邊趕。
有人開口道:“快去看殺頭啊。”
“幫我弄點藥引子吧。”
“自己弄去,這救命的東西,哪有這么好弄得。”
一大群人,蜂擁往菜市口跑。
譚嗣同攔下其中一人,詢問道:“請問,今天是誰要被殺頭?!”
那人不耐煩道:“這你都不知道么,昨天有人越獄了,今天要砍得,就是那個人的同伴,好像就是一群搞變法的年輕人,行了,別攔著我,晚了可拿不到藥引子了。”
說著。
這個人也順著人潮而去。
譚嗣同神色不由恍惚了起來。
他知道,這人說的,正是和他變法的那些同伴。
恐怕,昨日他的越獄,令的官府感覺到了危機,所以才臨時決定要提前執行死刑!
想到這里。
譚嗣同深吸口氣,坦然的朝著菜市口走去。
此刻。
菜市口內,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五個看起來有些文弱的書生,被五花大綁的跪在地上。
在他們身后,則是站著膀大腰圓的劊子手。
刑場的主官,手中拿著一張蓋著玉璽的文書,開口道:“今日問斬的五人,分別為康廣仁、林旭、楊深秀、楊銳、劉光,本應是六人,還有一人譚嗣同,畏罪潛逃,此六人叛上作亂,危害民生,欺上瞞下,罄竹難書,根據圣上旨意,按律當斬,時間已到,立即行刑!”
話音剛落。
周圍的百姓便開始歡呼叫好起來。
有些還朝著康廣仁等人丟臭雞蛋和腐爛的菜葉!
似乎。
這里已經成為了他們發泄生活不滿的渠道。
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人究竟做了什么,只知道既然朝廷降罪,那么肯定是罪大惡極之徒。
不值得任何同情。
劊子手開始舉起手中的大刀,準備朝著這些人的腦袋砍去。
然而——
就在這時。
人群后方傳來一個慷慨激昂的聲音:“譚嗣同在此,何來畏罪潛逃之說?!”
“誰?!”主官神色一閃,立馬下令,“把說這句話的人給我帶過來。”
“是。”
身后的官兵立馬將圍觀的人群推開,很快就發現了人群后方,傲然站立的譚嗣同。
“壯飛先生,真的是你,既然走了,又何必再回來呢?”有官兵小聲道。
他了解過譚嗣同等戊戌六君子的事跡,知道他們都是一心為民。
只可惜命運不濟,得罪了上頭,才被降罪。
所以,他并不希望譚嗣同回來送死。
譚嗣同開口道:“嗣同這一生,行的端,做的正,就算是死,又有何懼?!”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看向周圍的百姓:“清廷說我們犯上作亂,我想問一句,為百姓興辦學堂,為工人謀取福利,為農民改良田地,算是犯上作亂么?”
“這兩年的時間,我和同伴嘔心瀝血,一心為民,只因觸及了權貴的利益,那位太后便軟禁光緒帝,給我等扣了一頂謀逆的大帽子,這難道就是為國為民的下場嘛?”
“嗣同不求各位能夠理解,只求大家,不要被清廷所蒙騙,想想清廷近年來的所作所為,真相,真的是像他們所說的那樣嗎?”
周圍本來還義憤填膺,大聲叫好的百姓,紛紛閉上了嘴巴,不敢吭聲了。
譚嗣同雖然只是一介書生,但是氣勢實在是太足了。
甚至,沒人敢和他對視一眼。
主官見此,眉頭不由狂跳。
這些話,要是傳到太后那里,他的烏紗帽可能都不保。
他連忙道:“你們還愣著做什么,把他抓起來,堵上他的嘴巴,不要讓他妖言惑眾!”
一群士兵聞言,立馬將譚嗣同給扣了下來。
譚嗣同怡然不懼,仰頭大笑道:“若今日我之死,能喚醒百姓的良知,激發起更多有志之士的愛國之心,那嗣同死而無憾!”
他望向前方的同伴,神色堅定的念誦了起來。
“望門投止思張儉,忍死須臾待杜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