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叔和他說,他現在是家里的頂梁柱了,他不能哭,得把這個家撐起來。
不能讓吳家槍斷了后。
頂梁柱。
練槍。
從袖口掏出昨晚王叔送給他的小酒壺,快到嘴邊時又停了下來。
他的手在抖。
抖?
‘小兔崽子,練槍的手怎么能抖,給你老子我好好的練!’
“我.....”
‘你的手抖上一分,槍尖的弧度就差上三寸!’
“爹....”
‘不許哭,你再哭老子就用皮帶抽你,你個不爭氣的崽子!’
“不哭,我不哭....”
抿了抿嘴角,紅腫眼圈的吳磊收起酒壺。
一躍跳下樹干。
腳一踢。
近丈長的長槍破土而出,被一只手牢牢抓住。
揮舞。
無序的揮舞。
一道槍影甩再樹上,震落許多枯黃落葉。
“啊!!!”
榕樹下,沒了爹的少年宣泄著心頭壓抑的情緒。
十米外的房間里。
年近四十的馮遠二人憂心的看著這一幕。
“這孩子,怕是要廢了。”
“他還是個孩子,遇到這種事,讓他發泄一下吧。”
“他拿槍的手在抖。”
“是被嚇到了。”
“他的手在抖!”
“抖就抖吧。”
“老吳要是知道他手抖成這樣,在地底下也不帶瞑目的!”
“那就等咱們下去了,再讓他好好教吧。”
“......”
沉默。
馮遠終于回過頭,看著目光平靜的王恒。
王恒沖他搖了搖頭。
馮遠深吸了一口氣: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外面李老鬼的長汀營估計沒了,我們.,可能沒有援軍了。”
“長汀營沒了?一千兩百人,就這么沒了?”
“嗯,消息還沒傳開,不過今天老武透了點口風給我,他不打算在長汀繼續守下去了.....”
“不守....你是說他要突圍?”
還沒從上一個消息中緩過神來的馮遠聞言,臉色大變的沖上去一把抓住王恒的衣領:
“跑不出去的啊!我們跑不出去的啊!
現在長汀城街道上到處都是那些遭了瘟的瘋子,但凡嗅到人味兒他們就會追過來。
咱們這兒一千多號人,其中七成還是老幼拖累,怎么可能跑得出這長汀城!
再著說,就算咱們跑出去了,城里沒了活人味兒,這些怪物也會在后面追上來的啊!
咱們怎么跑?
到了城外,沒有遮擋,咱們這點人要和整個長汀的怪物血戰.....
這....這完全不可能活.....”
“你也說了,他們是拖累......”
“拖累....”馮遠眼睛瞪圓:“王恒,你,什么意思?”
“老馮你別激動,我們這次出去是去求援,不宜帶過多的人。”
“你是說,他武植,要拋其城中老幼....獨自....逃跑?”
“你先別激動,老武也是想帶人沖出去,到附近的大城求援....”
“求援?”
“對.....”
“哈哈哈,好一個求援,好一個求援啊.....”
“噓,你小點聲!”
眼見馮遠發瘋,王恒連忙上前捂住他的嘴:“這事兒還沒定下,不能讓旁人知道。”
王恒的胳膊被馮遠一把甩開。
擦了把嘴,馮遠怪笑著看著王恒的眼睛:
“看你的樣子,是打算同意了?”
“我們這是為城里的活人拼命!”王恒急得捶腿。
“拼命?好啊!哈哈哈!來來來我問你!”
一把攬住王恒的胳膊。
就在這黎明之前。
馮遠發出鬼哭一般的慘笑:
“城中可用兵丁三百,此去敦紅二百七十里,他武植要帶走多少人馬,約定幾天回來,走的時候要不要帶上他武大人的家中老小?
你倒是和我說說,等他走后,這長汀又能守上幾天,能不能堅持到你口中的援軍到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