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大了二十九歲。”基汀平和地笑了笑,接著嘆了口氣,不知是感嘆自己已經老了,還是可惜著維拉克這么年輕就被關進這里。
維拉克心里算了算,順著這個話題問了下去:“您被關在這里多久了?”
“兩年。”基汀道。
“您的腿……”
“被囚禁進來之前就廢掉了。”基汀雙手輕輕放在了大腿上,因為缺乏運動,他的腿部肌肉已經萎縮,“這兩年,負責照顧我的人已經換過上百批……”
終于聊到點子上了。
維拉克早就想問這一點。
副監獄長萊克特在安置自己的時候,特意說過不允許申請調換監室,按萊克特要整治自己的心理來看,自己去的監室應該很不好。可事實恰恰相反,二零八監室不擁擠、環境好,而且還不用去工作,只需照顧一位看上去脾氣很好的癱瘓犯人。
照顧犯人和工作比起來簡直不要太輕松,因為獄警介紹工作的時候,有說過每日的工作時長超過十六個小時,除卻休息、吃飯、放風,其他時間都要不間斷地在工作區的不同區域分別生產布子、毯子、皮鞋。
這和以前沒有得到約束的資本工廠并無不同。只不過,平等會一年前舉行了游行,迫使政府推出相應的法案,一定程度上提高了工人們的待遇。而戴曼斯監獄關的都是永遠不會放出去的人,沒有人在乎他們,沒有人為他們申辯,獄警們自然會把他們壓榨到極致。
維拉克沒做照相師之前,和當時的好友鄧普斯一起在貧民區附近的煉鋼廠工作過,他太了解那有多么累了,所以費解萊克特的語氣。
他似乎是說這里很不好,維拉克用不了多久就會待不下去。
如果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那想必二零八監室、基汀的身上還有維拉克不知道的,比壓榨還要恐怖的東西。
“為什么換過這么多批呢?”維拉克沒有錯過,當即問道。
“你覺得是因為什么?”話都到了嘴邊,基汀遲遲沒說出來,還饒有興致地讓維拉克猜測。
“是覺得照顧您比工作還要累?”維拉克知道肯定不是因為這個,但他實在想不出來原因,只能隨便說一個了。
“呵呵……”基汀搖了搖頭,“很快你就知道了。”
又賣起了關子。
維拉克覺得自己被戲弄了,不過他也并沒有因此惱火,依然保持著禮貌:“但愿我不會被換掉吧。”
“但愿。”基汀盯著維拉克道。
最關鍵的問題基汀始終不肯吐露,維拉克也沒有辦法,便打算回床上躺著,趁自己還有閑著的時間,抓緊計劃越獄。
突然,哨聲響起,緊跟著是獄警們粗獷地吆喝:“起床!準備工作!”
其他監室騷動起來,獄警的數量也大增,開始挨個開門,將犯人押往一樓的工作區。
“一點半。”基汀扭頭看向了門口,“他們的工作時間到了。”
維拉克則看起了作息時間表,他們監室里的時間表上并沒有標注工作。
“這里不會向犯人透露出日期,更不會特意安裝鐘表,所以每日的具體時間只能從固定的各項安排中得知。”基汀見維拉克在研究時間表,說了一句。
維拉克不希望自己有一天連時間概念都模糊了,他默默記住了今天的日期。
一四三三年,九月十二日,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