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拉克沒正面回答,問起了別的事情:“你覺得這里好嗎?”
萊澤因是布列西共和國的中心,而政府大樓是萊澤因的中心,因此它極盡繁華,周邊高樓林立,汽車的密集度超過了馬車,商鋪也俱都熱鬧非凡,行人絡繹不絕。
如果眼下的一切就是這個國家、這個世界最真實的縮影,維拉克他們倒也不必豁出性命去爭取權利了。
諾德的鼻子被凍得紅紅的,雙手插進衣兜里,縮著脖子:“當然好——可惜這些好都是無數平民日以繼夜地工作,通過透支生命、放棄自己的美好,被迫堆積出來的。”
聽到這話,維拉克頓住腳步,驚訝地上下審視了諾德一遍:“這是你說出來的話?”
諾德眼里維拉克還是那個沉穩內斂的貧民區照相師,維拉克眼里諾德又何嘗不是那個心智不成熟,只知道學去他們餐廳里吃飯的貴族說話的孩子。
他們都在改變。
“怎么?瞧不起人?我好歹研究了平等論,還在平等會里待了這么久——”
“噓。”維拉克目光忽然凌厲了一下,“別亂說。”
“對對對……”諾德才反應過來,尷尬地撓了撓他。
維拉克呼出冷氣,邊走邊觀察著視線所及的所有人事物。
萊澤因是國際大都市,論繁華昌盛,放眼全世界都沒幾座城市能和它媲美,就更不用說它的中心地段了。來這里逛街、工作的,大部分要么住在這里,要么生活優渥,可以說,出現在這里的十有六七是既得利益者陣營的人。
途徑商鋪,看到里面的客人時,掠過汽車、與衣著華貴的人擦肩而過時,維拉克心里都有種異樣的感覺,他要做的事,就是把這些人身上的一部分拿走,還給那些被剝削的人。
正如剛剛諾德所說的那樣,在這里的人,大都是踩著平民。
他要把這些人拉下來,把下面的人扶起來。
上面站著的人很多,下面被踩著的人更多,他們要拉、要扶,任重道遠。
“話說,就這么漫無目的地閑逛,能找到法子嗎?”諾德噤聲了一會兒后,又在維拉克耳邊問個沒完。
這一點諾德和科林還挺像的。
維拉克沒有升起絲毫不耐煩的念頭,心平氣和地答道:“今天出來逛,是為了找辦法,也不是為了找辦法。”
“怎么說?”
“我們都被憋得太久了。你們一個勁學東西,我一個勁解決各種接踵而至的問題,得給腦子放個假了。”維拉克打了個哆嗦,今天的天氣比他預估的還要冷,“等放空了大腦,減輕負重,我想這件事總會有些新的思路。”
“有道理。你現在可真厲害,可惜鄧普——天氣真冷啊……”諾德發自內心地感慨時,一個沒留神把維拉克心中的禁忌說了出來,不過這次他自己及時意識到了,說了一半就連忙轉移了話題。
“確實挺冷的。”維拉克裝作沒聽到‘鄧普斯’的名字,把衣服往緊裹了裹,叫身后的迪亞茲、墨菲趕上了自己的步伐,“再逛會兒我們就走吧,應該還能趕得上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