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辰街離得很近,不過三百十來丈而已,云非很快就走到了拱辰街與朱雀大街的交叉口,正好碰上御攆從里面出來,在路口撞上。
李彥本來滿臉笑容,快步走著,想要快點回去服侍蘇沐澤,誰知剛轉過個角,就碰上了活閻王,李彥只覺得臉上的笑容都不需要時間,剎那間就僵了。整個隊伍不明所以,見他停下也跟著停下了,大部分人是見過云非的,認出來后就不約而同的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里。
見云非淡淡的瞧了他們一眼,繼續向他們走來,李彥努力想要面部表情柔和一點,對云非露出一個諂媚的笑,但臉部一點都不聽使喚,遲遲做不出來相應的表情。
相反,他僵硬著一張臉,嘴角還掛著硬的跟石頭似的笑,努力瞪眼睛扯嘴角,硬生生有了幾分可怖,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見到了跟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仇家,咬牙切齒,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
李彥覺得今天出門應該看看黃歷的,尤其是剛才老太傅請他進去坐坐時,他不應該推辭應該應和下來。
他眼睜睜的看著云非離他越來越近,心跳越來越快,撲通撲通的似要隨時從嗓子里蹦出來,耳邊也一陣嗡鳴,好似失聰一樣,什么都聽不見,世界里只剩下詭異到了極點的沉默。
好在最后云非從經過他時,李彥終于從喉嚨里擠出破損的兩個字:“丞……相……”
云非這才看了他一眼,眼睛里什么都沒有,但就是這種平淡的反應才令人最為受不了,就像是在看一只秋后的螞蚱,沒有不屑輕視,因為在對方的眼里,他連讓對方輕視的資格都沒有。
“老太傅身體怎么樣?”云非本來打算直接過去的,不過既然對方喊了他,又是蘇沐澤身邊的紅人,他便不能當做沒聽見,一點面子都不給對方留。
李彥交叉插在袖筒里的手狠狠捏了一下肉,差點給他疼出眼淚來,不過倒是能出聲了,當下恭恭敬敬又斷斷續續的說道:“勞煩……丞相大人……掛心了……老太傅……好了很多。”
云非本來也是隨口一問,答案對他來說無所謂,便繼續負手離去。
他走的都不見人影了,李彥這才從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后才后知后覺的察覺自己后背上一片冷濕,又突然驚醒,云非誰都不問卻偏偏問了老太傅,這······云非手眼通天,著實不假。
其余人也像是從一場噩夢里醒過來,無法不怕,新帝剛登基時,對他獨斷專權敢發出質疑的人皆遭到貶謫甚至是是殺身之禍,最終手握重權,成了實際上的二皇帝。這人冷厲的手段早已深入人心,總覺得跟閻王爺似的隨時會一個不開心要人的命。
李彥喊了一聲:“一個個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走?誤了圣上的事你們擔待的起嗎?”于是一行人又急匆匆的繼續向前走。
拱辰街沒住什么“外人”,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文武官員,朝廷上大半數的上了五品的官員都住在這里。
云非的府邸就在右邊第三家,不是很靠里面,逢年過節的,會有些吵鬧。對面就是老太傅的府邸,云非走過時看了眼緊閉的門,腳步微頓,然后便目不斜視的轉身敲響了本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