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笑著給蘇沐澤夾了一筷子的菜,露出些懷念之色,“你以前最喜歡吃這四喜丸子了,多吃一些。”
“兒臣多謝母后。”蘇沐澤恭謹有禮的回道,“母后最近食欲怎么樣?小廚房做的膳食可還合心意?”
“一切都挺好的,哀家用不著你擔心,倒是自個兒,別不把身體當回事兒!生了病還不是要哀家憂心?”太后笑罵道,“皇上若是真的關心哀家,怎的一連半個月都不見人影?”
蘇沐澤神色訕訕,“這不是忙著春試嗎?”
“哀家也就是那么一說,當然是國家大事重要。想當年你父皇他一忙起來,那叫一個宵衣旰食……你瞧哀家,凈說一些不該說的。”太后說到一半,瞧見蘇沐澤臉上笑意隱去,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不由得懊悔。
蘇沐澤覺得本來很好吃的四喜丸子突然失去了原有的鮮美味道,食之無味,宛同爵蠟,“母后不必自責,想必父皇若是知道有人念著,也是很開心的。”
“是啊,這幾日先帝天天來哀家夢里,看著高興的很,還念叨著讓哀家多多祈福,保佑皇上平安順遂呢。”太后眼角有些濕潤,很快就被她用手帕拭去了。
“不說了,快吃,飯菜涼了可對身體不好。”太后幾下子就將蘇沐澤空了一半的飯碗里堆的冒了尖。
蘇沐澤心里一暖,低下頭安心吃飯。太后則在一邊絮絮叨叨的念著他小時候有多難哄,這不吃那不吃,還喜歡爬樹上房,各種折騰。
“母后就別說那些舊事了。”蘇沐澤臉有些紅,以手掩唇,干咳一聲,小時候他的確不聽話,年少輕狂,為了逞一時之氣做出許多糊涂事。
那時云非身為帝師,逼著他念書作文,一點不對就板著個臉訓斥,甚至還打他手心,任他哭著喊著也不曾稍稍改色,將他的手打的腫脹不堪。現在每次回想起來,都會覺得手心里火熱腫脹,絲絲麻麻一抽一抽的疼。
尤其是云非還逼著他批改根本看不懂的奏折,一字一句的給他念,給他解釋,但是他卻聽得只想睡覺,自然又是一頓訓斥貶低。
他對云非本來就心存怨恨,恨不能一刀捅死他,但他又沒有再次動手的勇氣,只能荒廢學業政事來跟他作對報復。現在想想,那云非當時可被他氣的不輕,最后直接將他扔給了老太傅。蘇沐澤毫不懷疑如果不是他頂著個皇帝的名號,云非會直接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好好,哀家不說了,說說你皇弟的,他啊,小時候也是整天上竄下跳的,沒個正形,跟你小時候可真是一個模樣,不愧是親兄弟。”蘇沐桓是另一個嬪妃的兒子,只是在當年宮亂時,嬪妃不慎為亂軍所殺,剛百日的他就被送到了太后這里撫養。
蘇沐澤笑了笑,勾起了那段黑暗的回憶,眼里陰霾越發重了。太后其實也是有一個兒子的,跟他差不多年紀大,但也死在了當年的宮亂里。先帝那么多孩子,最后活下來的,只有他們兩個。
所有人連本朝官史所載都說當年是李家逼宮作亂,殺害了先帝與一眾太妃皇子,包括他的母妃,云非與賀州只不過是平亂而已,與他并無血仇。蘇沐澤心里冷笑,就算真是這樣,那又如何?這么多年來的囚禁生活已經足以讓他有足夠的理由鏟除奸佞,重振國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