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個不停,而且大得出奇,像是誰把天給捅漏了。
這里是一座巨大的宮殿,不止一層,但并沒有人上樓看看,三三兩兩散坐在樓下,有意無意地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大雨使得室內的溫度很低,空曠的大殿里卻只生了一個炭盆,大部分的人還都離炭盆比較遠,所有人都凍青了臉,不住地打著抖。
“歡迎大家來到九死宮。”從樓上幽幽飄下來的女聲,直接讓一個老頭兒抖昏了過去。
女人黑衣黑裙,還戴著黑色的面紗,款款走下樓梯。
“誰!”黑衣女人看到熊熊燃燒的炭盆突然嘶吼著問道,“是誰敢擅動幽冥鼎!”
人們嚇得瑟縮了一下,眼睛全都瞟向炭盆,噢不,是幽冥鼎旁邊站著的一個白衣勁裝男人。
那男人抱著一把劍,目不斜視一動不動地站著,仿佛根本就沒看到那個黑衣女人,更沒聽到她的怒吼。
“你敢動幽冥鼎!”黑衣女人一掌劈過來,掌風凌厲,卻被白衣男人輕巧避過。他身后的睡榻上搶先落下一道水晶結界,擋住了掌風余波。
“公子!”白衣男子躬身施禮。
從黑衣女人身后轉出另一個白衣男子,比前一個高了有半個頭,看了看榻上熟睡的粉衣女子,漫不經心地說:“椅子是我劈的,鼎是我搬的,有什么,沖我來。”
“好大的膽子!”
“還行。”
黑衣女人冷笑,“一會兒看你還怎么囂張!”
“這是什么地方?”后來的白衣男子伸手在火上烤著,頭發上滴下水珠,落到火苗上,滋啦一聲化成了汽。
“是你來了,就走不了的地方!”黑衣女人說。
“真新鮮,強拉人來,還不讓走,這是什么奇怪的待客之道。”那男子嘖了一聲。
“你們本來就不是客,是階下囚!是主人的玩偶!”黑衣女人陰陽怪氣甩下幾句話,轉身又上了樓,“一會兒吃飯,這頓飯可要吃飽些,下一頓不知道還有沒有得吃。”
大殿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了十幾個黑衣丫鬟,往長木桌上布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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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是算著位置抓的人嗎?桌子剛好可以坐十個人。”說話的是一個高壯的大漢,滿臉的絡腮胡子雜亂不堪,至少得有一年半載沒洗過了,打著綹粘在一起。
“那兩頭兒都還能再坐人,要是擠擠,一邊兒坐兩個都可以。”另一個跟絡腮胡有著同款混混氣質的瘦高個兒搭了話。
“管他能做坐多少個人呢,咱們先去吃飯,都凍了半天了。”絡腮胡說著往餐桌那邊走過去,“哎喲,看著還挺豐盛。”
“大哥,不,不會有毒吧?”瘦高個猶豫著沒敢上前。
絡腮胡罵罵咧咧地又走了回來,拎著瘦高個的耳朵就往餐桌那邊拖,“你個慫貨,就是死也得做個飽死鬼!”
瘦高個哎哎呀呀地被拖到餐桌旁,揉著被擰紅的耳朵,戰戰兢兢地跟著坐下了,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咽口水,手卻不敢動。
絡腮胡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拿過一壺茶懟著壺嘴咕咚咚地喝了起來。
在場的人都跟著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卻沒有多少口水咽下去。
被關在這里多半天了,還是在午飯前進來的,都是又渴又餓。
“娘,我,我餓。”一個五六歲的女娃娃勾著母親的脖子貼著耳朵,奶聲奶氣地說。
“好,我們去吃飯。”年輕的母親抬手抹了抹眼角,抱著女兒站起來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啊。”
接著腳下一絆,往前撲倒,懷里的孩子被扔了出去。
千鈞一發的當口,兩個白衣男子同時手揮動了一下,兩股氣隨之流出,一股氣接住了女娃娃,一股氣托住了母親。
母親緩過神兒來,重新抱回了女兒,哭著撲通一聲跪下了,“多謝仙人!多謝仙人!”
“什么仙人!那是修士!”絡腮胡撕了條雞腿咬了一口,吧唧吧唧嚼著。
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正朝著餐桌走過去,聽見這動靜兒立馬皺了眉,走到了離他們最遠的地方坐下了。
高半頭的白衣男子沖年輕母親揮了揮手,“小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