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匹嘶鳴,人聲嘈雜,腳步咚咚,船只晃動不停,許多人登船。
“領主大人來了。”大胡子的聲音諂媚而揶揄道,“這是您的船了,一艘快船,至少能賣二十金幣。”
“辛苦了。”年輕的聲音高傲清冷帶著威嚴。
“為領主大人效勞,萬分榮幸。夜路可真沒白跑。”
潑水的聲音,慘叫,咒罵,鬼哭狼嚎一片,簡直是人間地獄。
以害人為生的人,落魄之時會被人害,他早有心理準備,懶洋洋不想動彈,接著一瞬,冰涼的感覺淋浴全身,咸而苦澀,是海水。
睜開眼,陽光刺眼,天亮了。
“大人。”隊長的聲音低沉,“一共三十一人,死了十三個,另外三個重傷,也快死了,還有十五個胳膊腿兒斷了,都綁起來了。”
“嗯!”腳步交錯,領主巡視俘虜。
腳步聲在他腦門前停下,有人抓住肩膀將他提起。
“起床,琴察船長,天亮了。”腳輕輕跺擊甲板,咚咚有聲,年輕的領主按起長劍站在身前,“聽說你想見我,睜開眼吧?第一次次見面……自我介紹一下,艾爾文?塞巴斯蒂安,銀沙領領主。”
那位隊長摁住腦門,讓他抬起頭。
眼前的人的頭顱,就是那一百金幣,第一眼看去,琴察就覺得他與眾不同,金發碧眼,小模樣很帥。
也許是因為他在微笑,他見過的人大多不喜歡笑,無論貴族還是平民,無論騎士還是海盜,高傲冷漠,誠惶誠恐,自命不凡或者兇狠暴戾,在這個非人的世界,沒人微笑。
只有來自一個地方的人最會笑,微笑時眼皮微微合攏,動作簡單,背后內容卻十分豐富。
塞巴斯蒂安,王家的姓,來自王都的人,還有許多騎士,銀沙領又要血雨腥風了。
普通人不是騎士的對手,所以海盜們都生存在荒蕪人之地,這很符合邏輯,野草總是在園丁的鋤頭之外滋生。
可園丁最終還是找來了。
昨晚的失敗只不過是再一次驗證他們好多年不曾經歷過的事實:騎士的實力遠超普通人,足夠以一當幾十。
絕對實力面前,即便彪悍兇殘的海盜,在這個事實下,許多細節,深夜來犯,精心謀劃的突襲,也都是細枝末節,更何況本就知道城堡有騎士,本來就是火中取栗,是要燒手的,可是栗子足夠有吸引力,需要支付的代價也計算過,一切都可以承受。
只是出現的騎士忽然多了點。
“將他帶出來,屋子里都是血,一股血腥味,還有那些受傷的,帶到陽光下。”
艾爾文掃視一眼船艙,遍地海水浮血沫,斷肢跟垃圾一樣被踢到角落,跟尸體堆在一起。
少了了十三個奴隸,這下手也太狠了點,除了以少對多必須速戰速決,侍衛們對海盜們也沒什么好感,出劍狠辣,不留半點后手。
心中碎碎念,臉上沒表現出來,半夜翻越一座山,沿著海岸十幾蘭里,找船奪船守船的任務都圓滿完成,就不必要繼續吹毛求疵了。
“你們還有不少人?”艾爾文問道。
“沒錯,足足還有上千弟兄,他們會來營救我們,也會報復的。”琴察獰笑道。
設計埋伏,迂回包抄,俘虜海盜,甚至俘虜船只,當然算是不小的勝利,但是如果海盜還有千人之多,與其說解決掉一百五十人,還不如說跟另外千人結仇,如果他們沿著海岸不斷騷擾,銀沙領休想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