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濤洗岸,風聲低吟,海盜們靜靜地聽著,這話說到了海盜們的心坎上,窮途末路,大抵如此,船上雅雀無聲,侍衛們弄不清楚少年領主演哪一出戲,眼神疑惑,而馬洛則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看著少年領主,目光意味深長。
“再后來,海盜嗎,搶劫是謀生手段,習慣成自然,成了生活,于是,你們認命了。”
“你想放了我們?”琴察船長冷不丁地插話問道。
“放了,也可能是沒放,而不放,也可能是放了。”艾爾文搖了搖頭,聲音唏噓,目光憐憫。
“你想收編我們,繼續做海盜,替你干活?”
“收編?”艾爾文繼續搖頭,沉吟道,“海盜不是正途么?大海里寶藏無數,海盜船只正是開啟寶藏的密鑰。”
想當年殖民地遍天下的日不落帝國和死來前仍然橫行五大洋的星條旗,哪一個不是聲名顯赫盛極一時的海盜。
“你想做海盜!”琴察暗淡的眼眸閃過一道亮光,“銀沙領顆粒難收,根本養不活人,所以,你也想……”
艾爾文笑著,擲地有聲地道:“不是海盜!是海軍!”
他頓了頓,等待海盜們的腦洞開大一點,繼續道:“竊錙銖者為賊,竊國者為諸侯,強大的,登峰造極的海……軍,是財富,是地位,是霸權,是帝……國……!。”
雙手大劍帶著劍鞘敲擊琴察船長的腦門:“像你這樣沒出息的才是海盜。”
“從來不曾有過海盜建立帝國。”琴察船長反駁道。
艾爾文依舊淡淡地笑著,“有的,有的開國元勛本身就是匪,就是是盜,開國之初,用海盜掠奪的方法積累優勢,排除異族,屠殺土著。”
“只不過帝國建立之后,他們用史學家的筆墨,宣傳引導的工具,將你自己刷白了而已,畢竟史書由勝利者書寫。”
“所以,做海盜并不可恥……可是的是……做一個失敗的海盜。”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貴族也并不是天生的,是他們的先人,爭來的,搶來的,盜來的,現在的這些貴族不過是躺在先祖的蔭庇下,混吃混喝的寄生蟲罷了。”
身為貴族罵貴族,這不是拆自己的臺嗎?琴察船長抬起頭,面色驚訝地看著擁有八位騎士的少年領主,身姿挺拔,目光傲岸,躊躇滿志。
“真的有的,本領主沒有騙你。你讀書少,不知道罷了。”
“這是帝國之路啟航的始發點,這艘船就正式命名為啟點號,只要它不撲,就一定能渡我們到彼岸,開創一個大大的帝國,也許是天下唯一的帝國,那時,你還是,海盜嗎,我還是海盜嗎,不,我們都是是四海稱頌的圣人!是彪炳千秋的開國元勛!是萬古流芳的英雄領主!”
“領主與海盜,海盜與奴隸甚至死人之間只相差一個決定,琴察船長,告訴我,你追隨本領主,還是另有選擇?”
領主與海盜勢不兩立,到了少年領主嘴里卻建立了某種量與質的聯系,似是而非,偏偏又聽起來順理成章,合乎情理。
他描述的遠景極其壯闊,蠱惑人心,琴察卻在心里冷笑,狂妄無知的少年癡人說夢罷了,年輕的時候,誰沒少做天上掉下餡餅來,走路見到金手指這樣的美夢。
雖然,他少年的確有兩把刷子,把他們這群經驗豐富的老鳥全都一把掃了,但是要說能實現那樣的宏圖偉略,他還是不信的。
至少,眼前而言,性命攸關,少年領主既然不打算絞死他們,投奔麾下,一大群人吃黑飯的人,應該是洗白了吧。
望著自信的少年領主碧綠雙瞳,跳躍炙熱火焰,海盜船長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