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弩箭再次發出那種令人齒冷的聲音,這一次射的又準力道又大,箭頭穿過胸膛透背而出。
嘩——
斧子劃下。
斧刃嵌入身體。
暴雨如瀑,黑暗遮掩,泥濘的水洼里,兩道身影陡然撞在一起,兩人一起跌倒在地,中斧子的蒙迪屁股著地,而中箭持斧的喬戈則雙膝著地。
太突然了,蒙迪沒有避開,因為喬戈也沒有躲避,他一箭射出,就知道正中靶心,大事已成。
但是,沒想到,喬戈發瘋了,是來拼命的,勢在必得的一擊,志在殺敵,不管自己,而且他的速度太快了,像是離弦之箭。
“二階了,嗬嗬……呃呃……嗬嗬……”
蒙迪的喉間發出沉悶聲響,雙手抓住另一道斧刃,瞪大了眼睛,劇烈的疼痛中,血液倒灌進他的喉嚨,又從口中涌出,面目扭曲,神色猙獰。
喬戈握住斧柄,面目猙獰:“放手!失敗者!去死!”
那是蒙迪趕走最后一匹馬時所說的:“勝利者,活下去,失敗者,就去死。”
“嗬嗬……嗬嗬……你贏了,伊妹兒……嗬嗬……”
“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情跟旁人無涉,而且,伊妹兒也是我的小妹,你對她好,我對她也不差。”
“嗬嗬……杰夫……嗬嗬……”
“他死定了!”
“嗬嗬……嗬嗬……關押……嗬嗬……”
“休想!”
喬戈猛地一拉,雙刃斧,蒙迪脖頸斜下,連同半邊肩膀,一道細細的白線,然后是紅線,血水噴灑,壯漢胸部都是血,兄弟的血和他自己中箭的傷口流出的血,雨水中,血腥的氣息漸漸的彌散開來。
蒙迪“嗬”的一聲猶如猛獸的低吼,身體倒了下去。
“再幫我一次。”
喬戈轉過身面向艾爾文,也正對杰夫。
杰夫知道這是什么意思,短刀揚起,憂心忡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倒在地上命不久矣的蒙迪,欲殺他而后快的喬戈,還有神秘莫測的艾爾文。
關鍵居然在這個自稱商人的少年身上?
艾爾文也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心里奇怪杰夫為什么按兵不動,腳下卻毫不猶豫地朝喬戈緩緩靠過去。
當他扶住喬戈的肩膀時,杰夫收起刀,反而向后退了一步。
“忍著點,很痛……”
艾爾文的視線留在杰夫身上,伸手去摸箭桿。
“痛過了,早就不痛了。”
艾爾文白嫩的手被喬戈打掉了,壯漢的粗糲的手掌握住箭桿。這一次射在前胸,不是后背,他一摸就摸著了。
悶哼一聲,彪形大漢毫不猶豫地從胸前拔出來一枚小巧卻猙獰帶血的箭簇,連著折斷的箭身,帶著皮肉,傷口血流不止,身前三蘭尺之地,一片猩紅。
用眼角余光觀察這一切的艾爾文都覺得有些痛,而喬戈似乎都沒有皺一下眉頭,仿佛箭矢是從別人身上拔下來的。
“可以了!”喬戈道。
艾爾文的手按在喬戈后背的傷口之上。
杰夫的老臉陰云密布,持刀的手逐漸放下。
視線里,血突然不流了,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愈合,結痂,脫落,然后是被雨水清洗的干干凈凈的白皮膚,甚至,沒有疤痕。
喬戈站了起來,掂了掂雙刃斧,目光陰沉的看著杰夫。
荒山坡上恢復了沉默,唯有風聲,雨聲。
隨后,杰夫嘆了一口氣,顯然,局勢已經改變了,他已經不可能贏得這場戰斗,收起短刀,朝山坡下滑去。
“嗬嗬……呃呃……嗬嗬……”
“這個需要救嗎……”
艾爾文手指在半空,語音未絕,嘴巴張開尚未閉上。
斧刃剁下,蒙迪身首異處,人頭像皮球一樣滾進水洼。
好吧,這是兄弟之間最徹底的決裂,艾爾文閉上了嘴。
雨中,彪形大漢抹一把臉上混著雨水的血水,持斧朝山那邊望了片刻。
“謝謝你,艾爾文。謝謝你,救了我兩次。”喬戈撫摸斧刃上的鮮血沉思道,“還有許多人等著我,必需去黑寶石城走一遭。”
男子漢大丈夫,要有擔當,對此艾爾文毫無意見。
“如果還有命在的話……我的命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