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妹兒逃到一半覺得不仗義,看到步履蹣跚、艱難移動的騎士后,更加堅定了這種想法,一咬牙又返回來,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往上看。
海風吹拂,黑龍戰旗颯颯作響,嗡嗡和嗖嗖的聲音夾雜在的篤篤篤的聲音之中,血腥味充滿鼻腔。
篤篤篤的聲音很好解釋,魔龜在爬墻,嗡啊嗖呀的聲音傳來是怎么回事?
他開始射箭了?
那么多魔獸被消滅了,還是被打跑了?
她不是沒接觸過魔獸,但觸摸到的都是死的,有熊一樣的男女騎士擋在前面,有敢杰夫的拼命和例無虛發的蒙迪保護,她一直都是安全的存在。
拔河那一刻,是她跟魔獸最近距離的戰斗,屁股還在疼,這是她受到的最嚴重傷害,在此之前,她也僅僅是拔下一顆死去魔鯊的牙時,被刺傷了手,很疼的,還流了血。
她也見過魔獸的血,只是這么多魔獸的血,還有二十多魔龜的尸體,斷頭斷尾被破開龜甲也就算了,居然還有十只高高的被插在石錐上,好像太陽傘,還有一只眼睛對著她看,腸子在朝外蠕動……。
“嘔……”少女看到更加骯臟的東西直接吐了出來。
“樓下有鐵爪?”艾爾文穿梭嘀嗒黑血的巨傘中間去抱箭矛,發現少女蜷縮嘔吐地不亦樂乎,猜測她遇到魔龜不敵,被逼退回來了。
“有鐵皮人!”少女捂住嘴巴的雙手騰出一只,指了指身后。
磐石樓梯上,道格萊斯剛剛露出一個頭。盔甲褪去他已經不是鐵皮人了,上半身白色的襯底,下半身則有些慘。他扶著墻正在一步一步捱上來,雙腿之間傷口未愈,每挪動一步就是一個血腳印,大腿帶窟窿的襯底,已經被血染成了紅色,但他仍然堅持往上挪。
“好些了嗎?能幫忙嗎?”艾爾文抱起一捆矛箭,沖回巨弩旁邊,收重新掛弦,填矛,瞄準……
“嗯……”小姑娘神情萎靡,佝僂腰,躲躲閃閃穿過箭塔,口里答應,眼睛卻在留意滴下的黑血和腳底蠕動顫動的肢體頭顱。
地面像是水刃風暴席卷之后的望海樓三層一樣,鋪了一層,只不過她鋪的是水,而艾爾文鋪的是黑血。
嗡——
艾爾文放出一箭。
少女看了一眼,矛箭正中張嘴的魔龜,半截箭矛進入,魔龜摔下城堡,撲騰幾下便不動了,黑血開始烏云一樣在水中擴散。
上面,城堡側面爬滿烏龜,像是白皙的胳膊被蚊蟲叮咬之后長滿了腫瘤和膿包,十分惡心。
下面,魔龜不斷從水里鉆出,身體貼著城堡外壁,堅硬的鐵爪如鐵釬一般刺入墻面,一步步往上攀,一只接一只。
艾爾文每射出一箭就會有一只魔龜被掀翻墜落下去,這是艾爾文跟魔龜之間的賽跑,目前艾爾文領先,魔龜墜落的數量已經超過了上爬補充的數目,所以墻上的烏龜越來越少,加上她,效率更高,一定能把它們徹底趕回海里。
“不需要他幫忙嗎?”少女填充一支箭矛,向身后瞟了一眼,低聲耳語道,“只需要一記治愈術。”
“他?”瞄準中的艾爾文愣了一下才想明白少女在說一步一步蹭上來的道格萊斯男爵,“敵友難測,打魔獸,還是在背后給我們來一劍?就這樣配合不好嗎?戰斗要結束,勝利在望了,我們就這樣射不爽嗎?”
少女鼓了鼓腮幫子,道:“隨便,你射吧。”
……
一滴兩滴。
血。
黑血。
黑魔獸的血。
再上一個臺階,血像斷了線的的珠子般往下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