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定然是有多有少。”
“只要有多少,就必然有矛盾。”
“只要有矛盾,就可以被利用。”
武則天頓時間感到眼前豁然開朗。
劉祎之等四人也有著同樣的感慨。
裴紹卿又說道:“當然了,這些世家豪族也不都是蠢貨,一般意義上的挑撥離間只怕是沒什么用,所以必須得找到他們的核心關切!”
“只要找到他們的核心關切,則天后只需一紙詔書,便可以令食利最多的幾個世家成為眾矢之的,遭到其他世家的圍攻。”
劉祎之道:“他們的核心關切又是什么呢?”
周思茂略一思忖后道:“當屬鹽田及鹽井的歸屬權!這些世家豪族雖然控制了鹽田以及鹽井,但是朝廷從未真正發文承認過其歸屬權,所以他們肯定也擔心,朝廷有朝一日會下旨收回他們控制的鹽田鹽井。”
“所以……”范履冰接著說道,“天后可以下詔讓各地丈量鹽田,核實鹽井數量,厘清鹽田及鹽井數量之后確定一個額度,低于這個額度的鹽田、鹽井判為各家的永久產業,超出這個額度的鹽田及鹽井則充歸國有!”
元萬頃接著說道:“這個額度必須得有講究。”
“這就是一條線。”劉祎之說道,“將因為鹽利而聯合的世家一分為二,處于線上的世家數量較少但實力較強,處于線下的世家實力雖弱但數量眾多,如此便能保證雙方斗個半斤八兩,朝廷再推行鹽法改革便易如反掌!”
周思茂道:“但是要丈量鹽田、厘清鹽井數量及歸屬卻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容易引起世家豪族警惕,到時難免就會出現各種瞞報借寄。”
“所以此事必須得在暗中進行。”裴紹卿說道。
“如果這些工作都在暗中進行,則難免會遷延時日。”武則天皺眉說道,“然而關中的饑荒卻迫在眉睫,如之奈何?”
劉祎之道:“只能是另想辦法了。”
武則天道:“劉卿可有什么良策?”
劉祎之道:“只能是到東都就食,一邊組織人力從東都往關中輸送糧食,如此才能稍稍緩解關中饑荒。”
元萬頃道:“不求平抑糧價,但求能少餓死幾個人。”
范履冰道:“說起這個,恐怕還得怪那些世家豪族。”
“就是。”周思茂也道,“關中其實并不缺糧,那些世家豪族有的是糧食,要是他們肯打開糧倉放糧,足可以將關中的糧價壓到斗米五錢。”
“太宗年間,這些世家豪族就曾經這么做過。”
“還有這事?”武則天還真不知道這事,訝然說道,“這些世家豪族居然也會有良心發現的時候么?”
“良心發現?”周思茂道,“天后高估他們的操守了。”
范履冰也道:“當年這些世家豪族聯起手來將糧價壓低到斗米五錢,只是為了壓低糧價以便于他們從百姓的手中買糧,所以出現了明明是大豐年,但是百姓卻反而因為繳不起賦稅而被逼得賣田賣地的咄咄怪事。”
周思茂嘆道:“真正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劉祎之說道:“也正是因為這事,才使太宗痛下決心打壓世家豪族,然有才有了《氏族志》的問世,只可惜此事未能竟全功。”